近来只顾着养病,每日里过得充实却也昏庸,都险些以为那宅子里只有我这么一个人了,也险些忘记了,我与顾知微的约定。
他说了,过些日子,我若是还觉得过不下去,他就给我和离书。
他给了我和离书,我又能去什么地方谋生活?
我……我倒还没能想好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有些发愁。
阿秀见我皱眉,以为我是听到她提顾知微而不高兴,马上又改了口,岔开话喊我道,“那个什么,夫人,要不您先去前头喝点儿茶水解暑吧?您这般,奴婢不放心啊。”
阿秀一边说着,一边又朝我走近了,将手里的水囊递给我,说道,“这水囊里也没有多少水了,正好,咱们也去装些水,否则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没水喝,怕是要害病的。”
这倒是,太冷了要生病,太热了也要生病。
也罢了,反正这前头就有茶肆,我且先去喝口水,那也不耽误什么。
如此应下来阿秀,也省得她担心,一直在我耳边唠唠叨叨。
“行吧,我记着前头就有个茶肆的,往日里我最爱去那里听书的。”我点了点头,拿过那水囊喝了一大口,大步流星的便往前走。”
今日的风雨茶肆,依旧是人来人往,大堂里堆满了人,个个都要了一壶凉茶。上头说书的先生已经换了一个,但依旧不影响大伙儿的兴致。
我有段日子不曾来听说了,一时
兴起,也在旁听了一会儿。
不过只听了一会儿,我便听不下去了。
因为,此刻台上那位说书先生,正滔滔不绝的说我呢!说我一介庶女,凭借下作手段抢了嫡妹的夫婿,对娘家处处打压报复,如今遭了报应,叫国公府的给撵出去了,还说顾知微已经寻了一个新的婚配了,不日就要将我这下作的狐狸精给休了!
顾知微休不休我不要紧,我是半分也不在意的!
可这说书先生说我抢了杜佩心的夫婿算是怎么回事?那件事不是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的么?这无端的,怎么又扯出来了,还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的扯!
不行,我定要与他理论理论,问问是哪个混蛋这样胡说八道的……
“喂!你胡说什么?这世子夫人才不是抢了妹妹的夫婿呢!”我张嘴,正想说话,耳边却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我一怔,只见阿秀拍案而起,满面愤怒,指着那说书老头的鼻子就大骂,“老头儿,你休要胡说八道!胡乱嚼舌根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阿秀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着老头儿,一张小脸凶巴巴的。
我素来知道阿秀护着我,倒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样凶狠的一面。
说书老头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惊了一惊,恼怒之间当即发了笑,“小姑娘,你不爱听就出去,在这里捣什么乱……”
“怎么,你胡言乱语还不让说了?”阿秀大声打断了他,环顾了一眼四周,似故意的
,刻意抬高了嗓音,愤愤道,“你这无知老儿,你可晓得,宁国公世子夫人有多苦?当日她可是半分也不愿意嫁的!”
“是那她的妹妹杜六姑娘嫌弃世子纨绔,不肯嫁,这才逼着她偷梁换柱……”
“哈哈哈哈,你这黄毛丫头是越说越离谱了。”阿秀话音刚落,对方顿时哈哈大笑,一边笑着,一边大声道,“这上京里谁人不知宁国公世子文武双全,医术卓绝,乃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更是咱们上京一等一的才子,今年科考状元郎非他莫属!这样的栋梁之才,你道他是纨绔!”
“可不是吗?宁国公世子多好的人!你休要污蔑他!”彼时,旁边坐着的一个书生也大声说道,他满脸的崇拜,滔滔不绝,“说起来这宁国公世子啊,那简直就是将相之才,又心善仁厚,听说啊,乾州那起子贪官啊,都是叫他暗地里给扯下马的!还有前段日子北方赈灾,那主意也是他给出的!”
“那可不是吗?原本依着他的能耐,依着他的家世背景,他都可以直接封官的。可这宁国公世子啊,他有志气啊!一定要通过科举考取功名!”
“他要参加科举,那还有旁人什么事?今年的状元郎可就是他了么?”
“哎呀,就是这样一个才子,竟是配了永昌伯府那个没规矩的庶女,你说气人不气人……”书生满面义愤填膺,明明方才还在佩服顾知微的,这无端的怎
么又扯到了我身上来。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朝我和阿秀看过来,一脸要与我们这两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讲述一番,绘声绘色道,“二位姑娘,你们是不晓得啊,那杜家的庶女着实不是个好东西啊!听闻尚且在闺阁中时,便不知检点,尔后更是设计勾引了自己的准妹夫,带着肚子嫁过去的!”
“只不过啊,这老天爷是长眼的。怎容得这样的妖孽得意?那庶女过门没有多久,腹中的胎儿就没了!”
什么玩意儿?我是怀着孩子嫁去国公府的?我还滑胎了?
呵呵,这什么跟什么啊?
我震惊恼火之余,更是纳闷儿。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话,它总是不能自个儿就传了出来吧,那总要有个源头的。
怎么着也不能是无端的就有人说了起来。
我满腹怒火,眼见阿秀也要发火,赶紧一把拉住了她,强忍着情绪询问那书生道,“公子,这样的污蔑女儿家声誉的话可是乱说不得的,你们是从何处听来的?”
“姑娘,瞧着你是甚少出门,不晓得那些个丑事啊!”我话刚说完,书生还没来得及答话,方才那说书的老头儿立即抢了过去,他坐在台上的凳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满面精彩,“这些个事儿啊,可都是从宁国公府里传出来的,你说说,这还能有假了?而且啊,听闻杜家那位庶女成婚之后还不安分,屡屡与南平王勾勾搭搭,孽种都怀上了…
…”
“……”
这什么跟什么!听着这些个胡言乱语,我险些就要一口气上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