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落回地上,谢慕又挣回来,手垫在我肩膀下,我四面看了看,使劲将嗓子眼中堵住的东西咽了咽,勉强出声道:“你快,走,走吧,别回来了。。。。。。。”
我从地上摸索着,只摸的一手血,摸了许久才摸到我自己的匕首,我将匕首比在胸前:“你快走,你放心,要是我,变成了,你说的那样,我就死,不会让你为难。。。。。。”
“不会有那一天的,不会让你为难。。。。。。。。”
嘉定十三年,春。
近来天气阴沉,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虽然不能活蹦乱跳,但已经能给阿西扶着出房门到处溜溜,只是因为阴湿,骨头有些疼。
我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是阿西,上次从寺里跑出去,辛羑留的他在这里。
我被勒令不许出门,免得动了伤口,我肩上挨的那刀几乎要将我脖子削了,辛羑说要是力道再大一点,我脑袋就给抹飞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我又原样装了回去,拆绷带的时候我对着镜子瞧,没瞧见自己脖子上有伤疤,堪称神奇。
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怎么的,被他一说,我总觉得自己脖子那有什么不对,稍微动一下我都怕它断掉,这使得我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点头摇头扭头,只敢直着脖子不动。
我住的地方不知是哪里,是处十分清净的小院,看着布置有点像辛羑在宫里住的地方,同样窗外有片小竹林,时时能听着鸟儿叫。
我骨头疼的厉害,夜中难以入眠,半月梅雨后,天气越来越热,身体总算轻松了一大截,我骨头不疼转痒,实则是心痒,我已经养了好几个月的伤,想出门去了。
阿西给我换上了轻薄的单衣,桃红短衫,草色绉纱长裙,衣服好看,穿上身我立即觉得病能全好了,僵硬的骨头肌肉也舒展开来。
出门去时正是黄昏,太阳晒得暖和,我刚冒出个头,辛羑进门来,看了阿西一眼,疑惑问我:“这会去哪?”
他穿着青色丝绢的长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青色簪子束起,似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实则不常见到辛羑,大概隔两三天才看到他来一会儿,问我的病,并交代下人一些琐事,交代完了便不见踪影,似乎很忙的样子。
我说:“想出去转转,睡了一天。”
辛羑伸手扳着我脑袋两侧按了一下:“梗着个脖子做什么,脑袋不会掉下来。”
我说:“我老感觉它要掉下来。”
辛羑笑了一笑,侧头对阿西道:“你下去吧,去吩咐晚膳,我带她出去转转。”
阿西答应着立刻去了,我问辛羑:“你不走吗?你陪我?”
辛羑拉住我一只手,同时扶着我肩膀,道:“走吧。”
我不住的侧头去看他放在我肩膀上那只手,手指修长,皮色白的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也说不上来,我看了好几眼,辛羑问道:“怎么了?”
我愕然了一下,哦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问:“我要一直在这里住吗?”
辛羑道:“等你伤好了,想去哪里便去,要喜欢这里,也可以接着住。”
“你不住这里吗?”
“我四处走,哪里都住,这院子是许久没住过了,不过地方清净,一直让人收拾备着,偶尔会回来,这边的下人都是自己人,是我从南边带来的,你要什么直接吩咐就是。”
院中盛开着茉莉花,香气袅袅袭人,我其实想出去,但辛羑没有带我出去,只在院中缓步走着,边走边同我说起谢慕的事:“公子月前已经到了袁州,路上耽搁了些日子,是以晚了,我让原叔带的人送他,半月之内人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让他来见你。”
我沉默不语,辛羑拉着我在园中石桌上坐下,拿过我手腕,探了探脉,随说道:“陛下要见你,病好了,进宫一趟罢。”
我点头,没有反应,只说道:“好。”
辛羑侧头打量了一阵我的表情,我转了眼不看他,辛羑摸了摸我头发:“就这样吗?”
“我在盛京,他总不能不知道。”
辛羑垂了眼轻笑道:“我也不打算在宫中呆了,已经见过陛下,道明了此事。”
我想了一下,问:“是不是我和阿兄牵累你了?”
“别想太多。”辛羑道:“我原本也觉得挺无趣,就算没有这事,我也呆不了多久。”
我停顿了一下:“你要走吗?”
“暂时还没有想去的地方。”
辛羑转了话题,又说起我:“你身上的毒还未除,先前身体虚,不敢给你大动,只用金针锁脉之术暂且压制着,这几日我会替你除净,免得久了伤身。”
接着几日辛羑便果然没有再出门去,每日午时便让我泡药浴,两个哑巴奴专伺候。
泡药水之前辛羑先解了我被金针封住的脉路,药性燥热,又热气蒸腾的厉害,跟我体内的毒性冲撞,十分难过,我抱着桶边辛苦的要哭嚎,辛羑只让阿西数着钟漏,到满时辰,便过来撩开头发给我施针。
一场折腾下来便觉得身体虚脱,如此过了五日,身上的毒性似乎清的差不多,泡着药水也不多难受,我便问辛羑:“我这样是好了么?肚子里不热了。”
胳膊上的血线渐渐也看不清楚,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辛羑点头,沉吟道:“嗯,隔五日再循环一次,三次便好。”
辛羑拔了我背上的针,我洗了身上药味,又换了衣服回到榻上,辛羑正坐着,手里还摆弄着针囊,见到我走近冲我招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