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仙客低声问:“那我要如何,才能得到世子之位?”
黑衣斗篷人发出了一声怪叫似的笑声,他道:“我教给你的东西,你竟是一个都没记住过!手足之情,父子之情,都不过是些骗人的东西,只有傻子才会当真,权力才不会骗你。你得记得,若要成功上位,须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黑衣斗篷人道:“她比你厉害又如何,以前她没回来的时候,有谁能成为你当上世子之位的威胁!”
崔仙客面色剧变:“你是要我杀了她?”
黑衣斗篷人寒声道:“不然呢,现在她入剑道三月,实力就比你强,你以为你往后能赢得过她?”
崔仙客面色沉沉,不服气道:“她修的是逍遥剑道,当初的傅其凇是如何的惊世天才,也不是因为无法领悟剑意而困在了金丹期十几年,至今难进一步的吗?”
“就算崔辛夷现在比我厉害,等我们同时到了金丹期,谁先结婴还不一定呢?”
黑衣斗篷人冷哼一声:“若是她没被卡在金丹期,反而极快领悟了剑意,比你更早结婴,你到那个时候再下手,还有你下手的机会吗?”
崔仙客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忽然想起,崔辛夷刚出生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抱过她的,那时候的妹妹真的是小小的、软软的一团。
她跟别的小孩子都不一样,她生来便雪白可爱,天生爱笑,有
人抱她她便使劲冲着那人笑,仿佛从来都没有什么烦恼。
她是一洲之主的小女儿,家中至宝,理应是生来受宠享福、无忧无虑的。
妹妹刚出生的那几天,崔家真的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也是崔仙客记忆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十几年过去了,崔韬和崔夫人都忘了,他的妹妹其实当初是取过一个叫珠珠的小名的。可就在妹妹拥有小名的第二天,她就失踪了,光天化日之下,在府中被人偷走。
崔家人都觉得是珠珠这个小名不吉利,便从没再喊过这个名字。珠珠丢了,这个家也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崔韬终年疲于奔波和洲中事务,崔夫人精神恍惚。崔仙客没有什么玩伴,父母对他的关怀也不多,黑衣斗篷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弥补了他缺失的所有温情。
小小的崔仙客有时候会趴在桌子上,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上“珠珠”两个字。
可是黑衣斗篷人看到了他写的妹妹的名字却会生气,恼怒地告诉他,她丢了才好,丢了崔仙客才更有机会当上世子。
这些话长年累月灌注到他的耳中,父母对他也似是毫不关心,他也没有世子之位,以至于他后来便再也没有想过什么“珠珠”。
他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崔夫人也终于意识到了,妹妹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于是便把所有的关怀放在了他的身上。
她不像是在弥补这些年的缺失,更像
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精神寄托。
崔仙客那时候便知道,父亲不在家,自己说什么,母亲都会应允。母亲的极其懦弱让他总觉得自己更有主意些,反正到最后崔夫人什么都听他的。
这个表面祥和实则早已成了一滩死水的崔家中,生活的是一个个麻木的灵魂。
后来家中失散多年的妹妹终于找到了,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很像那个小小软软的团子,他不再孤身一人,家里也渐渐热闹起来了。
其实崔寒樱刚回来的时候,黑衣斗篷人告诉过崔仙客,崔寒樱的回来是会威胁崔仙客的地位的,让他早日准备对付崔寒樱。
崔仙客确实对崔寒樱展露过敌意,但见她没有丝毫野心,又慢慢与她建立了感情。一家人其乐融融,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妹妹刚出生的日子。
妹妹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总是很懂他的心思,给了他许多旁人不及的关爱。
崔辛夷回来的时候,家中刚建立的和谐关系却又被打破了。他似乎天生与她气场不合,又厌恶她这样处处咄咄逼人。
正呆愣着,忽然听到洞府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兄长在吗?”传音的是崔寒樱。
崔仙客看了一眼黑衣斗篷人,那人便意会了是有人来了,他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崔寒樱进来的时候不似平日那般欢欣,一张瓷白的小脸上似乎隐隐有愁绪露出。
崔仙客见她这模样,自然是要关怀问候一番,他道:
“寒樱是怎么了?瞧上去心绪不佳。”
崔寒樱欲言又止,只道:“确实有一件事令我担心,但我左思右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崔仙客纳罕:“是什么事?”
“辛夷妹妹以前做的是散修,按理说她的天赋应当也不会多强,可她却进了内门,练了短短三月的剑,便赢了你我。”她蹙了蹙黛眉,脸上隐含不解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