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镜箔收了剑,望着在人群中笑得开怀的方南书,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慢慢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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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仙客自从见过崔韬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刚到了房间,他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衣斗篷人正坐在他的桌案旁,饮着他的茶。
“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黑衣斗篷人,崔仙客的心情愈发烦躁,“如今宗门内管得那么严,傅其凇大肆搜捕可疑之人的动作还没停,你为何要冒着风险这时候来找我?你是想害我吗?”
黑衣斗篷人闻言冷笑了一声:“害你?傻孩子,你瞧瞧,从小到大,是谁守在孤苦无依的你身边,帮你扫平在北洲府里的障碍,助你在北洲府上过得更好。”
“更何况,若是我要害你,早就害了。我既然能进混进九渊,就一定不会让人发现,拖累于你。”
崔仙客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这黑衣斗篷人自他有记忆
时便陪在他的身边,崔仙客小时候时还将他当成无所不能的仙人。可现在他长得了,早早便接触了修炼,就知道黑衣斗篷人这一身本领,身上却没有一点儿灵力波动,是有异常的。
天底下能吸取灵力修炼的,除了人族修士,便是妖族也可以。可是不吸收灵力修炼的,却只有魔族一种。
魔族早就在五千年前便销声匿迹了,崔仙客知道有异常,可也从未往那上面想过。
黑衣斗篷人又道:“你瞧见今天的崔韬来了?他过去可曾为你来过?”
崔仙客只是一言不发。
黑衣斗篷人接着道:“你看他是怎么对崔辛夷的,又是怎么对你的。眼下崔辛夷都已经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了,可你呢?你修炼不知道比她多了多少年,却被她这个半道出家的给超过了。”
崔仙客道:“修行之事,本就是逍遥剑道比无情剑道晋级得快,她若是到了困境,我必能超过她。”
“后面再超过她?”黑衣斗篷人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以为等到了后面,你还有机会超过她吗?你当崔韬这次特意叫她和你一起回去处理兽潮是为何事?”
“崔韬此人,最是虚伪,他自己靠着兽潮积累的不少好名声,眼下可不是个好机会,能带着未来世子与他一同积累名声去。”
崔仙客难以置信:“父亲带着我跟崔辛夷一起去处理兽潮,是在这次兽潮中从我们二人中选一个做世子?”
黑
衣斗篷人道:“你倒是还不算傻到无可救药。”
崔仙客面色沉了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听黑衣斗篷人道:“若是现在选世子,你当你是那个心眼比谁都多的崔辛夷的对手?”
“我劝你还是好生思量一番吧,到底是赶紧下手,还是一味心慈手软等着崔辛夷夺走你的世子之位。”
说罢,黑衣斗篷人便要转身离开。
崔仙客却突然叫住了他。
“你要去做什么?”他早看过黑衣斗篷人离开的方向,并非是每一次在宗门中找过他后,黑衣斗篷人就会立即离开宗门的。
他隐隐知道,除了他的事,黑衣斗篷人还在做自己的事情。
往日崔仙客可以不管,可眼下宗门中处处守卫森严,他还是担心黑衣斗篷人被发现后连累自己。
黑衣斗篷人只是冷笑了一声:“傻孩子,先管好你自己的事罢,我的事,你少管。”
说罢,黑衣斗篷人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崔仙客的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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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洁宽敞的洞府里,一身白衣的侯镜箔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灵剑放在了他的腿边。
男子清隽的面容上沁出点点冷汗,秀气的长眉也微微皱着。
此刻的侯镜箔正在自己的内境中。
宗门中少有人知道,除了映山道君和张阑清,侯镜箔也是有内境的。
他从不告知旁人自己有内境,正是因为他的内境中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秋风萧瑟的朱门前,一脸脏污,衣衫褴褛的小少年正蜷缩在
墙角里啃着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饼子,他费劲地咬下来,大口大口咀嚼着。
为了逃离追兵,他已经三日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这块饼子还是他好不容易从别的乞丐那里抢过来的。
少年警觉着,一边吃,一边探听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耳边传出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他赶紧站起来,将吃了一半的饼子塞进了胸膛里,左右看了看,挑了一条路就拔腿往外跑。
这就是来追他的追兵。
他的脚步声引来了那队士兵的注意,“走走走,我听到了那小子的动静,就在这里!”
少年费力地往前跑,感觉到胸腔中的空气都要被挤空了,他没有鞋,光着脚底板踩在地上,脚上早已经被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又长,整个脚底板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疼到麻木。
可他不能停下来。
停下来就不会有命了。
在他跑得眼前昏沉一片的时候,瞧见朱色的墙上,竟然有一个大洞。他实在没力气再跑了,来不及多想,便钻进了那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