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摇曳的烛光在门窗上倒映出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哐当!
屋内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隐隐约约还夹杂着细碎的说话声。
“朱厌,如果那一半的白泽令进入的是你的身体,那你现在是不是会和新任的白泽神女在一起?”
离仑暗哑的嗓音在屋内响起,他缓缓抬手,覆上面前之人的脖颈,突然用力收紧,缓缓捏住。
朱厌坐在椅子上,后背抵在桌边,因为被掐住脖子身体被迫后仰。
朱厌知道离仑不会伤害他,倒也不害怕,只是他始终搞不明白离仑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昨天之前还是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就变了,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哦!对了!
朱厌眼睛一亮,突然间就明白了。
是因为那一半白泽令!
离仑一定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比他厉害,然后拿走他体内的一半白泽令!
难怪离仑一直在问他白泽令的事儿,难怪他那么在意白泽令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想通了之后,朱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离仑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故作伤心道。
“离仑,咱们可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啊,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半白泽令么?”
离仑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别说一半白泽令,就是一整个白泽令也没有你重要。”
朱厌一脸‘你别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的表情。
“少来了,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在意白泽令,你放心吧,虽然平时训练咱俩总是平手,不过我知道你一直让着我。
而且再过多少年我也打不过你,也不可能成为比你厉害的大妖,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
就算之后不用每隔一段时间给影喂血,万年之内他大概率也是追不上离仑的。
离仑脸色一沉,手下一个用力,将人拉向自己。
此时两人离得很近,朱厌甚至能感觉到离仑的呼吸正喷洒在自己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朱厌缩了缩脖子,顺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满地嘟囔着:“你干嘛啊?突然离我这么近?”
朱厌抬手握住离仑的手指,使劲儿掰了掰,没掰动。
离仑晦暗莫测的眼眸一寸一寸扫过朱厌的脸颊,灼灼的目光在朱厌因为不自然而紧紧抿着的唇瓣上多停留了几分,才依依不舍的移开。
离仑冷笑一声,又将人拉了回来,缓缓启唇,一字一句道:
“我才不在意什么白泽令,我说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大荒,那你呢?难道没有白泽令你就不会守护大荒了吗?”
朱厌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在大荒立下过誓言,要好好守护大荒,与大荒同归同亡。”
“和大荒的誓言你记得!那你和我的誓言呢?你不是答应过我,我永远都会是你唯一的好朋友么?
离仑凑近朱厌,声音委屈至极,仿佛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兽。
“那你为什么要和赵婉儿说话?为什么要接受赵远舟的身份?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在枯燥无味的大荒?你是不是想离开我自己一个人去人间?可我能陪你一起去啊,无论你去哪儿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啊!”
朱厌听着离仑委屈至极的抱怨,心里一麻,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莫名其妙地看了离仑一眼。
朱厌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抛下你一个人去人间了?我哪次去人间不是和你一起去的?”
离仑不依不饶:“你要是没有这个想法,那你为什么要接受赵远舟的身份?”
“我没接受啊!她愿意给我也或许只是我和她有缘呢,凡人不是很喜欢看缘分么,也说不定是因为我和她哥长得像呢。”
说着,朱厌还不忘自恋一把,“能和我这个大妖长相相似,那他可真幸运。”
“那我还是不是你唯一的好朋友!”离仑特意重重说出‘唯一’这两个字。
朱厌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是了,我们都认识几万年了。”
朱厌拍了拍离仑的手,“这下是不是可以松开我了?”
离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轻哼了一声,房间内扬起无数槐树叶,直奔向屋内唯一的床榻而去。
槐树叶散去,两人侧身躺在床上,墨色的衣角凌乱的搭在一起。
离仑的手臂横在朱厌的脖颈处,胸膛紧紧贴着朱厌的后背。
朱厌稍微挣扎了下现没挣开,也懒得再继续了,他不解地问道,“你干嘛?”
离仑抿抿唇,眼睛眨了眨,“我担心体内的白泽之力会有异动。”
“切,还说什么不在意……”朱厌嘀咕了句,也没再说什么,推开离仑的胳膊自己滚进床内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反正两人以前也经常睡在一起,朱厌自然没觉得的有什么不对的,很快便安心入睡。
很快,屋内响起平缓的呼吸声。
摔倒在地的椅子无人看管,仍旧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蜡烛被方才卷起的槐树叶拦腰截断,歪倒在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