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云一脸无奈:“母亲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这几年真正当冤大头的是我才对。不过我知道侯府是大气的,侯爷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不可能花我的嫁妆,欠我的钱都已经补回来了,我非常佩服王爷的为人。只是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侯爷又不花我的嫁妆,又不拿出钱来,让我怎么掌家呀?要不母亲给我打个样看看,怎么样在账上没钱的情况下把家管好。”
“你——你——”于氏气的连连倒抽气,眼前阵阵发黑。
以往怎么没看出来,楚微云竟是这样难缠的角色,还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这两年她演的倒是真像!
“够了!”顾清川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狠狠一挥手,“我侯府用不着你一个吃里扒外,生了异心的东西掌家,你真以为我们离了你便活不了吗?”
“能活就好。”楚微云一派气定神闲,“我就怕侯爷和母亲盯上我的嫁妆,怎么都不肯收手。”
“滚!滚!”顾清川厉声喝骂。
楚微云也不生气,施施然离开。
“造孽呀……”于氏捶胸顿足,大声嚎哭,“我侯府到底造了什么孽呀?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顾清川脸色铁青,愤怒之余,一阵一阵发慌,恐惧万分。
原本以为楚微云只是跟他闹一闹脾气,过段时间就好了,谁想她竟打定主意要和离,就算困得住她的人,也困不住她的心,她早晚都要离开侯府的。
若没有了她的嫁妆,侯府支撑不了多久,这要如何是好?
可是要让他拉下脸来求楚微云拿钱出来,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此时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的穆婉秋知道楚微云已经被顾清川和于氏无比厌恶,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袅袅挪挪上前道:“老夫人,侯爷,发生什么事了吗?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于氏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妾室能帮什么忙,还不赶紧滚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如果不是这贱人惹怒了楚微云,侯府现在也不是这种景象!
“老夫人,我方才听到夫人不肯掌家,还嘲笑侯府账上没钱,是吗?”穆婉秋眼里闪过鄙夷,这老东西也就在自己面前耍威风,刚才还不是被楚微云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于氏越发愤怒,骂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掌家!我侯府有万贯家产,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见识的!”
顾清川听老夫人的话都觉得脸上发热,对穆婉秋说话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侯府的事你一个妾室就不必过问了,回去好生养着,不要出了差错!”
楚微云对他厌恶之极,跟她圆房差点毁了他后半辈子,他是不敢强迫她了。
他不会休了楚微云,她又生不出嫡子,只能把穆婉秋生的儿子养在楚微云名下,算做嫡出。
穆婉秋心里骂一句“狗眼看人低”,面上却是温婉:“老夫人,侯爷,不必急,妾身来想想办法。”
母子俩都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回房,一个去书房。
穆婉秋眼里闪过狠光。
为了提高自己在侯府的地位,少不得又要去取些银两来了。
只要自己动作小心,别引人注意,不会有事。
——
楚微云也不理会侯府中人,一早起来,梳洗用过早饭后,就出了门。
她的铺子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最赚钱的,皇上迁都会在明年春种过后开始,她也不急于把所有铺子都卖掉,免得动静太大,引人怀疑。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百姓们尽量安全地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冬。
那天她跟夜景煜说起在预知危险的事情上得到过高人指点,并不是信口开河,是有天晚上想着寒冬的问题辗转难眠时,灵机一触,想到一个人。
来到一座又小又旧的宅子前,凝儿不解地问:“夫人要见的人就住这里?”
“是这里了,拍门。”楚微云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来错。
凝儿应声,上前拍响门环。
连敲了五、六次,才有个极不耐烦地声音响起:“谁呀,大白天的让不让人睡觉!”
凝儿无语,这房子的主人看着不像有钱人,大白天还只知道睡觉,不用做活的吗?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条缝,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伸出头来,没好气地问:“找谁!”
凝儿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我、我找……”
楚微云把凝儿拉过来,上前问:“请问是澜渊澜老先生吗?”
澜渊斜着眼看了看楚微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很老?区区不才,今年二十有五,风华正茂,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少女不在话下!”
凝儿“噗”地笑出了声。
“澜公子,打扰了。”楚微云也略有些尴尬,前世她只听说过澜渊这个人,并没有见过,看到他这模样,还以为他年纪不小了。
“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别妨碍我睡觉!”澜渊打个呵欠,不耐烦地说。
楚微云看出来他脾气不好,喜欢直来直去,即不再绕弯子,说:“请问澜公子,下册何时完成?”
前世她也是在寒冬到来,冻死百姓无数之后,从人们的议论当中知道,有个叫澜渊的曾找过司天监的监正,说是推算出今年将是百年不遇的寒冬,请监正禀报皇上,早做防范。
可惜此人心直口快,嫉恶如仇,说话更是不懂得技巧,完全不会官场上那一套,平时还有些疯疯癫癫的,根本没人信他的话,得不到重用。
他将推算结果告知监正,被狠狠笑话了一通,还把他赶了出来,当时他就大叫朝廷无能,让监正这样的人为官,预言今冬大齐至少有三万人死于酷寒。
这对于刚刚经历连年战乱,人口不足三百万的大齐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那时候根本没人信他的话,监正更是以他“娇言惑众”为名,将他重责五十杖,险些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