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埃德蒙带来两个医生,对他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问了几个认知性问题,确认他恢复良好,暂时没有留下后遗症。
“混蛋,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吗?”埃德蒙的关切中夹杂了一些愤怒的私人情绪。
“两天?我猜。”
“整整一周!”埃德蒙愤愤地说道:“我们差点就失去你了,医生说你求生欲很弱。”
约瑟夫愣住,他可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啊。
“安静点,埃迪,他还很虚弱。”艾比盖尔一记凌厉的眼刀,让埃德蒙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迪恩呢。约瑟夫动了动嘴,没有说话。事实摆在眼前,迪恩回去了。
大病初愈的身体无法支撑长久的清醒,约瑟夫很快又睡了回去。当他再次醒来时,黛博拉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书。
“你醒了。“她温柔地说。
“黛博拉…”
“你不要说话,我有好消息带给你。参与平行宇宙研究的人员全部以危害联邦安全罪判刑,这个罪名够他们在牢里待半辈子了。”
来探望约瑟夫,授予他中校的军衔。
“γ-2b的勘探由雷蒙带队,上周出航了。“
“雷蒙是个不错的舰长人选。”
“早日康复,两个月后的系外探索,我帮你提名了。”
之后的几天,陆陆续续地有人来探望他,局里的同事将他视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一起喝酒的朋友将他视为见义勇为的傻子,匪夷所思的是其中还有一夜情的对象,约瑟夫感到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朋友在时,他总是表现的非常乐观,他们也心照不宣地避开提起那个男人。夜深人静时,他无法阻止地想起迪恩,甚至有些怀念过往令他惧怕的噩梦——他有时候会梦见好的。通道在他们撤离后爆炸了,他不再梦见任何一个平行宇宙。他痛恨上帝的不公,在他不想要那些梦境时却强加给他,而当他日有所思时,却做不到夜有所梦。
局里给他放了一个长假,刚出院的他不适合饮酒,不适合熬夜,更不适合剧烈运动,约瑟夫就像一个退休老头,闲来无事,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埃德蒙帮他换了门锁,他一边换一边嘟囔“去他妈的迪恩,不守承诺的混蛋”。家里仍然摆放着迪恩的洗漱用品,换洗衣物,艾比盖尔每两天打扫一次他的房间。
今天乌云密布,晒不到日光的约瑟夫接过艾比盖尔的活——抚平没有褶皱的床单,擦拭没有灰尘的桌子,移动摆放整齐的物件。他拿起相册,是和迪恩去看电影时在街边的自助照相馆拍的,他笑的灿烂,而迪恩的嘴角,竟也有微小的弧度。
相片的顶部露出一点白色,约瑟夫疑惑地将它抽出,是一封折叠的信。他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坐进椅子里,直到急促的呼吸平稳,他才起信中的内容。
“对不起,乔。我想让你知道,我非常渴望留下,留在你身边,以及我爱你。
当我从休眠舱里醒来时,我的世界崩塌了。你已垂暮,并且与黛博拉育有子女,他们很像你,尤其是贝拉,你的孙女,因为你,我也爱他们。
我的宇宙资源枯竭,分崩离析,国家之间因为资源而战争不断,我和我的队友无疑是国家的利器。我们被要求无条件服从并参加人体实验,参加战争,威胁我们的是被我们爱着的人,这就是我必须回去的原因,被你爱着的他们,也是我的软肋。
黛博拉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作为你的妻子她非常合适,阿斯蒂娅跟你一样,成为了非常出色的宇航员,你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再见,乔,我的爱人。”
泪水遮蔽了视线,滴落到纸条上,“爱人”被晕染,丝丝黑墨在水珠中弥散开。约瑟夫胡乱地抹去眼泪,擦拭纸条上的泪珠,水痕抹开了字迹,“爱人”的轮廓模糊不清,就像迪恩一去不再。眼泪如决堤的洪水,约瑟夫双手掩面,颤栗着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
艾比盖尔闻声赶来,跌跌撞撞地闯进房间,看到约瑟夫没有受伤,她了然地蹲到哥哥身旁,心疼地环抱他抽泣的肩膀。
“艾比,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念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