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松不明燕王此意,但仍旧点头,继而道:“王爷不必担忧,陆吾常年在外征战,在朝内孤掌难鸣,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这也是他为何要攀上楚王的原因。”
“话虽如此,但他手握兵权,若是彰赫与他勾结起兵谋反,简直如虎添翼。”彰华闭眼,道:“罢了,许是本王忧思。”
晚上,崔念云盛装来到启铭殿。然石莱却早早在此等候,“王爷在正厅与高相协商大事,只怕,今晚不会回寝殿。”
彰华抬出政务的理由,崔念云岂会不识趣。
清浅搀扶着她,见崔念云愁眉不展,安慰道:“王妃莫挂怀,王爷勤于政务,足见王爷是个有担当的人,值得王妃托付。”
崔念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神迷茫地眺望远方,“清浅,你不用安慰我,他——分明就是在给我脸色看,若是真的忙于政务,又将我侍寝之事放在心上,为何不早早派人至我寝殿回禀,需要等到我上门时才告知。”
白滢在外一天回到家中,见高文晏肚子一人吃饭,询问道:“爹爹去哪了?”
“他去燕王府商议要事了,只怕今晚不会回来。”
白滢听到彰华深夜还未就寝,心中泛起一层涟漪,原本以为他会继续沉浸在温柔乡,忘其所以,不料在政务面前,不值一提,果然是个做大事的男人,孰轻孰重分得一清二楚。
高文晏见白滢嘴角噙笑,问道:“在想什么?”
“无。”白滢摇摇头,想起前天晚上答应寒英的事,不如趁今天彰华在府上办妥。
思及此,她再次来到燕王府。
却被石莱告知,“燕王刚刚歇下。”
经过暗室,却听见里面一阵哭泣。白滢询问道:“小臣,里面关的是何人?”
石莱凝视那漆黑的小屋,将那晚发生的闹剧告知白滢,白滢暗叹,又是深宫后院里一被人算计的女子,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她在王府呆了几天,未曾料到,这绿绮素日里张扬跋扈,心思却这般大意粗糙,这才给人有了可乘之机;又听到彰华在云华殿的所言所行,当真是王侯心术,对自己无用无价值之人,都可以弃之敝屣,半分情意都不顾。幸好,她对他无意,否则他哪日也会这般待自己,届时不得心灰意冷。
白滢一步步走近暗室,命石莱打开牢门,却遭到石莱制止,“高小姐,王姬被关在暗室,等着王爷发落呢。”
白滢不悦道:“我就看一眼,不会有事的,你去膳房拿点吃食过来,我在这等着。”
石莱面露为难之色,“这——”白滢再次笃定道:“若是被王爷发现,一切由我承担。”
良久,终于见石莱带着膳食归来,“高小姐,你要快点,被王爷发现吃苦的肯定是小人,”白滢一笑点头,带着默娘走进。
推开暗室房门,只闻见一股霉味,眼下春季潮湿,恰逢换气候之时,可想而知这暗室有多难受,她上回只待了一晚就受不了。只见绿绮蜷缩在一起,侧躺在地上,面朝墙壁。
“王姬?”
绿绮缓缓转身,见白滢衣着整洁,面容姣好,心下生出嫌恶之意,她不是离开王府了么,怎个如今又来,是专程来看自己笑话的么,“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十分生冷。
白滢走进来,只是两日时光,她竟成这幅模样,面无血色,消瘦削骨,“王姬可还安好?”
绿绮坐起来,也不抬头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理着散落的长发。
白滢接过默娘递来的膳食,道:“我带了点肉羹,王姬先用下。”
绿绮垂头不语。
“我会去求王爷,放你出去的。”
绿绮一阵冷笑,用手掌盖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也想盖住心中的阴霾,“你别多事了,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这般好心。你不是离开王府了吗,还来作甚?”
默娘见状,冷静不了了。小姐好心来看她,却又受她冷言讥讽,她推动白滢的肩膀,示意她走人。
白滢摇摇头,见绿绮这番面容,心中一窒,总归她是因自己之故才会被困在此。顿了顿,道:“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等事情办完我便离开。偶然听说王姬与侧王妃之事,我相信王姬是无辜的。”
绿绮眼中燃起一股希望,道:“你相信我?可他们都嫌弃我愚蠢,才会遭崔念云这个贱人利用。”
“这并非王姬的错,我会去求王爷的。”白滢用勺子乘起粥,送到绿绮嘴边。
绿绮张口,缓缓咽下,“如此,那就多谢了。”
白滢走出暗室,不料瞧见彰华在不远处等她。
彰华自打听见寒英带白滢来王府,就知道白滢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原本他已经歇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想着她,她那天莫名其妙离去,是吃味了吗,他翻身下床,唤了石莱进来伺候,就听到她来王府的消息。
眼见着彰华一动不动,负手站立在十步之遥,他面色悠悠,犹如月下止水,醴柔而平;他风采照人,犹如月中桂树,摇芒炫目。白滢不悦地皱起眉头,从前都是他走向她,而今却要摆起架子了,因寒英之事,白滢也不愿计较,珊珊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只见青年眼光犹如甘露垂青,清冽而又明亮,然语气却是刻意的冷淡,“高小姐之前对这燕王府不是远而避之么,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怎能每次都是他先低声下气,这次,是她有求于他,有必要让她来“哄”着他。
白滢见彰华忽然摆起架子,面容越发难看,犹如氤氲荧空,精气漫漫,“臣女有事找王爷。”
“此处不方便,随本王来。”
彰华带着白滢来到玉壶天,她走进去,熟悉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却不知,默娘已被石濑拦截在外,并替彰华关好门。仿佛回到前些日子,他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日子,她忽然有点留恋那种感觉,或是失忆了,犹如一叶浮萍,想找个地方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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