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曲宁萱不免有些抑郁,你说我为了一件不知自己是否能得到的东西,这样大费周章,还可能赔上性命,是不是太那什么了?不过,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安慰自己,如果天材地宝能像萝卜白菜一样被人得到,世间岂不乱了套?一分耕耘一份收获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或许会说,世家子弟生来就能坐享其成,难道不是世道不公的表现?但换一种角度思考,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祖先留下的,也就是说他们本应受得苦,祖先已经替他们受了,他们本该做出的奋斗,祖先已经做完了,恩荫子孙,又哪里违反天道了?前任栽树,后人乘凉嘛!
御剑在草原上转了一圈,专门盯着圣教派出的队伍后,曲宁萱发现,圣教对背叛者以及九色鹿果然重视非常。六十四支表面上说是巡察使,实则为追捕九色鹿而来的队伍有序地在草原上行走,彼此之间至少相隔千里。很显然,塔塔儿这样能感应到九色鹿的存在,感知范围至少是五百里,而且他们都有独特的通讯工具,时时保持联系,才让彼此之间的距离不重叠。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却又真实存在的感应,曲宁萱相当迷惑。她曾看到有一个队伍的仆役说了什么,整个队伍就打了鸡血一般往一个方向赶,她朝那个方向放出神识四处搜寻,却没发现任何问题。但是,在这支队伍最后停留的地方,却有隐隐的,近乎圣洁的妖气存在,证明了对方的正确。
正因为如此,曲宁萱才更加纠结。
没道理啊!一个修为在炼精化气期的人加一头鹿,这目标太显眼了,我怎么会发现不了?除非……想到自己一直忽视的事情,曲宁萱终于流露一丝笑意。
是了,她又被前世的记忆所影响,认为九色鹿就是一头鹿,却忘记这是个修真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变成人。
理清思路后,仗着自己强大的神识以及搜捕队渐渐缩小的搜捕范围,曲宁萱很快就锁定了目标,那是一对无论谁见了,都会发自内心赞叹他们是璧人的夫妇。男子容貌俊朗,英气勃勃,纵然此刻容色有些憔悴,眉宇间却依旧书写着永不服输的骄傲,女子彩衣翩翩,圣洁美丽,温柔典雅,堪称国色。更重要的是,他们目光流转时传递的脉脉情意,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个最最微笑的动作,无一不书写着彼此之间的默契与爱恋。
见到这一幕,曲宁萱放下了手中的剑。
她看得出来,这个男子带走九色鹿,或许有蛟王的蛊惑在。但更重要得却是,他想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做为一个人被世人接纳,而不是所有人口中的九色鹿。毕竟,纵然是被称之为祥瑞象征的九色鹿,在人类眼里也不过是个动物罢了。
曲宁萱跟着这对夫妇走了一段路,男子的身子突然剧烈颤抖,口中也大口大口地呕出鲜血,女子连忙扶住他,不顾自己已经被血弄脏的彩衣,手上亮起柔和的白光。就在这一刻,原本离他们夫妇千里之遥的一个仆役突然对老者说了什么,一行人立刻往这个方向直接奔过来,也被一直没收回神识的曲宁萱注意到了。
女子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却一直没停下治疗的动作,男子轻轻摇头,想让她别这样做,却连话都没有力气说。
一千、九百、八百、七百……搜捕队距他们还差五百里的时候,男子的情况才略好了一些,女子立刻扶着他驾云而去,曲宁萱跟上他们,心中却无限感慨。
女子明知一动用灵力,敌人就能在更远的地方感应到她,让他们夫妇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但为了保住丈夫的命,却一次又一次地消耗本来就不多的灵力。这一次,他们险险地避开,下一次呢?下下次呢?男子身受重伤,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围剿队却越发逼近,这样看来,他们被抓也就是时间问题。
想到塔塔儿所说,若找不到人,他们全都得死,又看着这对恩爱情深的夫妻,曲宁萱用力抿了抿唇,心中已有决定。
比起这么多条性命,业火净莲又算得了什么?
付出回报
纵然下决心要帮助这些人,曲宁萱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北方草原与中土之间的隔阂太深太深,无论对普通人还是修真者来说都是如此,他们内部的斗争是一回事,牵扯到外来者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况像塔塔儿与塔赞那样的圣教之人毕竟是少数,据曲宁萱观察,搜捕队的大多数人对圣王大徒弟的背叛以及五色鹿的丢失,都是极为惶恐不安的,这些狂信徒甚至将这件本就不管他们什么的事情揽到身上,坚定地认为如果找不回他们俩,自己就只能自裁谢罪。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两方只能救一方,想二者得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让曲宁萱犯了难。理智告诉她,少数应该服从多数,放弃这两人,让搜捕队抓住他们,平平安安回去交任务才是上策。但她看见这对夫妇鹣鲽情深,又清楚地观察到搜捕队对圣王那无可理喻的狂热,感情下意识就倒向了这对夫妇一遍。两种思想交织缠斗,让她很是纠结,所以曲宁萱还是跟在这两人后面,没想清楚之间绝不动手。
随着男人一次比一次病发得厉害,彩衣女子也开始力不从心起来,往往是治疗进行到一半就不得不强行中断,彩衣女子携男子狼狈逃窜。最惊险得一次,搜捕队已经到了百里之外,融合期修士都已经赶了过来,看见他们他们的背影,彩衣女子强行喷出一口心头精血,才勉强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