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奈良鹿丸。”
“啊,奈良君,我记住啦。”
等到我手脚利索的给他装好丸子,他伸手将硬币放在我的手里,语气平和的问道,“那你呢?”
“小川娜娜,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小七,鸣人君也是这样叫我的。”
“哦,小七。”
我神色微妙的看着他,虽然没有说非要加姐姐吧,但怎么看我都比他年长,至少加个敬语也好……算了,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细节,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好。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笑吟吟地送走了他,然后开始收摊。
回家的路漫长,推着车我又走不快,中途还要跨过一座桥。我走到桥中间的最高处不经意一瞥,就望见远远坐在河边的少年,我稍微望了望,周围没有鸣人的声音,就知道事儿怕是搞砸了。稍微纠结了一会,我本想走过去看看他,忽然望见桥的另一边出现的人影,那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太过平凡以至于须臾之后我才回忆起曾在哪里见过他。
是那天不请自来又送我回家的男人,我注视着他,他也注视着我,目光里写满了不赞同。我收回视线低着头轻轻笑了,真是个好人啊。
休息片刻,我重新将车子推起来,继续朝着家里走去,离开桥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河边那个少年依旧孤身一人,姿势都未变过,仿佛要溺死在夏末这傍晚的河滩草甸之中一般。
【小丸子六颗】
第二天,佐助就出现在我的摊位前,他来的时候还未热闹起来,只有他一个人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站着,开口就是指责,“喂,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昨天。”
“哦,昨天没打招呼就多管闲事真是抱歉。”我没在意他的无礼,诚恳的问道“那今天要我多管闲事吗?”
“你——”他神色严厉道,“找死吗?”
“那倒不至于。”我盛了一份刚做好的丸子,“就算是报答你和鼬君的特别关照吧。”
他闻言神色更加晦暗不明,咬牙切齿了半天,“别提,那个名字。”
“哦。”我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番茄口味的吗?”
他愣了一下,好像我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而后他又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
他的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于是重新问了一遍,“番茄的对吧?”
这会儿放学的人多了起来,陆陆续续的围上来,但奇怪的是在佐助身旁竟形成了一个真空圈,就仿佛那一日的鸣人一般。在所有人隐晦暧昧的视线里佐助低下了头,仿佛在克制着情绪,就在他又抬起头的时候我将打包好的丸子递到他手里,“好了,请慢用。”
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纸盒,最终接过去转身要走,我又叫住了他,“一百元整,谢谢。”
他脚步一顿,转身把一枚硬币扔进我摊位上的空盒子里,然后脚步飞快的离开了。在他离开后,四周沉默的人才重新围过来,如同往常一般点起了单,我一边忙碌着一边分神去看佐助,却发现他早已走远。收回视线,我很快略过了这件事,只是希望他别再浪费粮食就好,虽然也不值什么钱就是了。
这一日回家的路上,我在桥上又看到了佐助,如昨天一般孤身坐在河边。我站着看了一会儿,想起昨天那个男人眼中无声的警告,摇了摇头正打算迈步继续回家,那边的少年却仿佛感知到了我的存在,转头将目光精准的落在了我的身上。被他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想要离开的心思左摇右摆,最终在那次被带走的痛苦回忆中同情心败下阵来。注意到我决心离开的动作,他收回了视线,明明还是那个姿势,明明都没有在看着我了,气势却仿佛比刚才还要强硬。我走出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最终烦闷的挠了挠头,嘟囔了一句“败给你了”,抬起脚步向他走去。
佐助坐的地方离河很近,我沿着陡坡徒步向下走去,在茂盛的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几次都差点摔倒。好在费了些功夫,我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看他毫无反应的样子有些好笑,却也不点破,挨着离他一人的距离坐了下来,就在他的旁边。我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夏末的风摇曳着蒿草,吹起毛茸茸的花迷了我的眼睛。我伸手去揉却越揉越糟糕,眨巴眨巴就流出了眼泪。
“呵,哭了吗?”耳边传来佐助的声音,带着金属一般清冷的质感,“真是容易啊。”
我一只眼睛还睁不开,只能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睁着看向他,“你也想哭吗?”
“我哭不出来,也不能哭。”
“那——”我语气迟疑了一下,“来份超辣丸子,就能哭出来了。”
他面色不善的回想起了那次经历,估计是被辣得够呛,脸一下子就黑了,“你这家伙,上次怎么想的?”
“哦,手滑,失误了。”
“骗鬼呢!”
“说了又不信,那你还问。”
“嘁,无聊。”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愚蠢。”
说完他对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接上话尾道,“愚蠢,且自不量力。”
啧,也不知道在说谁。我将他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原本要反驳的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年幼的少年说着恶毒的话,浑身都长刺一般,仿佛要把所有靠近的人都赶走,然后自己就能放肆在心里哭泣了吧。我不动声色将眼睛里的异物揉出来,眨了眨眼,不用去看也知道通红一片了,索性拽了拽他的短袖,“帮帮我吧,眼睛进东西了,难受。”
他第一时间想甩开我的手,而后又撇了撇嘴,“谁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