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八你太费心啦!”丝毫不见外的阿凯已经坐下开始喝了,宁次见状也不推辞,何况他出了很多汗,确实应该是需要补水了。我见他接过去喝了,松了一口气,虽然是按照自己喜好买的,总是没有被拒绝,等到他们喝光了红豆汤,我递过去两串糯米丸子,“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我买了三色的。”
这次宁次不那么拘谨了,也许真的是体力消耗太大,他平静的拿起丸子就吃了起来,末了终于正眼看了我一眼道,“味道不错。”
一向冷淡的人一旦平和些,总是让人有种猝不及防的惊喜,我腼腆的笑了,“你喜欢就好。”
这一日的修行差不多结束,我们坐在一起把我买来的东西吃光,日头也差不多走过了大半,迈着沉沉的步伐就要落山那边去了。阿凯率先站起来,拍了拍裤子道,“一起回去吧,宁次,还有阿八。”
“走吧。”
看他们俩都站起来,我有些犹豫,本来是要走的我连房子都退了,现在同他们说又觉得有些突兀,经历了那天的事我又不想一个人走夜路赶路,犹豫之间宁次仿佛看出了我的踟蹰,开口同阿凯道,“你先回去吧,我和阿八讲几句话。”
“诶?为什么要排除我?”阿凯涕泪俱下,“因为我不够青春吗?”
“……请不要这样,凯老师。”宁次似乎是习惯了阿凯的脱线,转头就走,我只得跟上他的脚步,回头同阿凯抱歉的笑了一下。和他走了一会,夕阳的余晖渐渐隐退,天光泛着漂亮的紫,划开日和夜的界限。我走着走着感觉他脚步慢了下来,便跟着他慢下来,不知道他想和我说什么,静静地耐心等着。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渐凉,“如果你是冲着白眼来的,恐怕要失望了。”
“哈?”
“且不论你打不过我,我这双眼睛,是分家的眼睛,你就算拿去也只是徒劳,一瞬间就会报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转身来静静看着我,似乎在评估我的话有几分可信。他的眼神中几乎有实质重量的压力让我忍不住退后半步,然后我就听到他的冷笑声,“演技真差。”
“好吧,我是隐瞒了些事情,但你不也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宁次这里继续装傻,只能尽量吐露些模糊的话来降低他的敌意,“我知道你是木叶忍者,你带着护额不是吗,我不说破只是觉得这无关紧要,因为我对你们并无所图,相反,事实上今天我本来打算离开,没想到偶遇你们,阿凯又太热情,我想执意拒绝恐怕惹你们不快……毕竟如你所说,我打不过你们。”
说完我伸出双手,手心向上,摆出毫无防御的姿态,“你说的白眼是什么,我并不知晓,说实话也不关心,我只是犹豫这么晚了一个人赶路不安全,再回去村里的话,又和我的计划不符。”
他沉默了一会才将目光从我身上挪开,我以为他终于放过我了,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他说,“你去哪里,我送你去。”
“其实你不必这样……”
“我去和凯老师说一声。”
我看着他自顾自的走了,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但想到不用独自连夜赶路了,又觉得未尝不可。过了一会他回来,对我点点头说,“走吧。”
我犹豫了一下跟上去,走了一会问他,“就到下一个镇子吧。”
“当然,我也有事要赶回木叶。”
“是决赛的事吗?”
“你倒是清楚。”他瞥了我一眼,“不装傻了吗?”
“和你装傻也没用啊,再说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想用出那一招来。”他喃喃的说着,也不去管我的反应,我看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语气坚定,“我想让他们瞧瞧,什么宗家的绝学,也不过如此。”
我听着,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回天,原来那是宗家的绝学啊,却被他自行探索掌握,如此程度的天才,天资过盛,但宁次也不是不懂得藏拙的笨蛋,非要如此的话,大概是真的想要用这条命来搏一搏,所以他才会在众人瞩目的赛场吐露那样不齿的旧事。我慢慢的想起来这些,这些时隔多年已经渐渐模糊的回忆,沉下了心思。我转头去看他眉宇间深沉的仇恨,心想,再过几天,再过几天会有人来让你明白,世界很大,不止有家族的苟且和旧日的仇恨,还有值得你去关心和爱的人。
鸣人那孩子,总是有撼动人心的能力,和我不一样,就这样只会逃避……我慢慢的收住了脚步,宁次见状也停下来,无声的望着我。月光下只有我和他伫立在林间,清清冷冷的月光从树梢之间的空隙洒下来,一如那年初见鸣人时,那斑驳树荫之下摇晃的日光。我看着他,仿佛在看着我自己一般,无非是两个固步自封的灵魂……倏然之间,我笑了,他看着我的笑容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咬牙问我,“你在嘲笑我吗?”
“并不是,相反,我真要好好感谢你。”我笑出了声,仿佛多年未曾这样肆无忌惮的笑过了,“不必向前走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
“嗯,回去木叶。”我想起了鹿丸前日的话,“我想起来,还有个约定未赴,这一次可不能再迟到了。”
回到村子已经是后半夜,我和宁次道别后找了间不打烊的小酒馆呆着,等到天明便往木叶的方向前行,午时时分便已经到达。我抬头看着熟悉的村口,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捏紧了拳头,就这一次,就赌这一次,倘若能在接下来的动荡中活下来,我便不再逃避自己的初心。回到居酒屋的时候老板娘有些诧异,我同她解释说事情提前办完了,就赶回来了。她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是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我不在的日子有人来找我,说回来以后到这里去找他。我一边问她是什么样的人,一边伸手打开纸条,上面是一处陌生的地址,老板娘便已经回答了我,“是个男人,个子挺高,叫自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