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我认命的把袋子背上,一步一步往回走去,从后门进去院子的时候,碰见前台的伙计在抽烟躲懒。我懒得同他多说,点了点头就擦身进去,没想到他伸手拦住了我,在我面前按灭了烟头,不怀好意的笑道,“出去买东西怎么花了这么久?今天的药还要我帮你煎,吃白饭也不是这么来的吧?”
我翻了个白眼,走之前我明明都煎完了,他撑死帮我分装了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下次注意。
不知是不是看我低眉顺眼的时候太多,助长了他的气焰,竟然一时半会不打算让我走。他抽出一支烟又当着我的面点上,吹了一口烟在我脸上,我闭上眼睛熏得够呛,只听见他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下次和我也来一次吧?”
“什么?”
“医师那家伙看的书,我也看过……”他顿了顿,伸手想捏我的脸,被我躲开了。只是他没有在意,冷笑出声来,“装什么装,没劲透了。”
说完他叼着烟走远了,我皱着眉头,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我不是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子,但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真是恶心透了。再怎么龌龊的去想,我也还没成年,就算你情我愿,也是要吃牢饭的事儿。
不过这穷乡僻壤,大概没人会这般遵纪守法就是了。前日里我还见过同我差不多大的女子,已经挺着大肚子来问诊,除了我没有人觉得奇怪,还对陪她来的男人说恭喜来着。
在厨房收拾好食材,我心情糟糕的做了一顿晚饭,鱼煎焦了,米饭夹生,连医师都忍不住问我多大仇。我吃完饭把碗一扔,说,“水平有限,发挥不稳定,爱吃不吃。”
“年轻人,气大伤身啊。”他夹了一口我买的现成的腌菜,咬的咯吱咯吱响。
“上年纪的人,少吃辛辣。”我说着夹走了最后一块青椒,他垮下脸来,“明知道我爱吃,还……”
我装作没听清他的嘀咕,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又端了留下来的那份准备上楼,就听他说,“给他吃这些,不算虐囚吗?”
“他是囚犯吗?”
“欺负体弱多病的病患也不合适吧。”
“体弱多病?”我几乎被逗笑了,“第一次听说体弱多病的宇智波。”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搞砸了,就连医师也震惊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他是宇智波?”
我脑子一转,硬着头皮说,“以前见过他的通缉令。”
医师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又沉下声音对我道,“既然你知道,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正经地对我说话,我咽了口水,紧张的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乖孩子。”他又笑了起来,仿佛那一瞬间的压迫只是我的错觉一般。说完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看着我的托盘意有所指道,“快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楼的时候,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愚蠢,愚蠢至极!被白天的事影响,连带着警惕心也下降了,即使医师收留身无所长的我,也不代表他真的对我一无所图。明明决定了低调度日,如今又意外和宇智波牵扯上关系,真是命不厚待于我。
想了一圈,我现在房门外伸手推门,却撞见鼬在检查伤口。我把目光从他光裸上半身挪开,把已经冷了的饭菜放下,低头说了句我一会再来,就转头跑了。
【医馆汤药四碗】
心烦意乱,又不能回去,我踢踏着木屐往夜市街上走,想吃点东西转移一下烦躁的情绪。这个点开门的都是居酒屋,下酒菜卖的比酒还贵那种,我可吃不起。往前走有个关东煮的摊子,我犹豫了一下走进去,要了鸡蛋和白萝卜,又厚着脸皮让摊主给我单独打了一碗汤,稀里糊涂的吃起来。
吃到一半下起了雨,我被困在这个简易的棚子,一时半会走不了,正在思考是等雨停还是冒雨回去,就看到有人撑着伞走进来,那身黑色的袍子我倒是眼熟的紧。
我目光稍微抬高一些,就对上了宇智波鼬那双未老先衰的脸,心情一下子更差了。
意识到我也在,他倒是神色自然的收了伞,走到我身边坐下,要了些吃食,又指着我的空碗对摊主道,“算上她的一起结。”
我这才缓和了一下神色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实话实说,“饭太难吃。”
“……发挥失常也是有的。”
“确实,第一次见这么失常的。”
“哈?你懂什么,那叫修行,艰苦朴素的修行!”
“……对肠胃的终极考验那种?”
我被他噎的咬牙切齿,又看在蹭饭的面子上不好发作,只好对摊主叫道,“再加两串鱼丸!”
等食物上来,我们俩相互无言的吃着,我慢慢的想起来,小七也曾在木叶躲雨,和他一同在甜食店吃过东西,只是那家店,最终成了阿八的丧命之处,而凶手之一此时此刻坐在我旁边,心安理得的吃着晚饭。
雨打在棚子上,声音沉沉的压下来,我更觉得一阵窒息。草草吃完加的东西,我也不管雨大,起身就走了出去,木屐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没跑几步就摔了一跤。我低头去看,木屐的带子断了一只,我掂了掂这只没用的鞋,恶狠狠的砸远了,才觉得从头湿到脚的冷。
没时间给我自哀自怨,我单腿站起来,还没想好对策,头顶就遮过来一片阴影。我转头看到宇智波鼬撑着伞站在我身边,语气不善,“你突然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