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撑的。”我翻了个白眼,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面把那只坏了的木屐捡起来,套在脚上勉强挂住,走回来站在他的伞下,心里默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才清了清嗓子道,“心情差,无差别攻击,抱歉。”
“……因为下午那个人的话?”
“你居然听到了?”
“那会我刚好在窗户旁边。”
“哦……”我沉默了一会,岔开了话题,“医师不是说,你伤不能见水,下次下雨别跑出来了。”
“你倒是听他话的很。”
“哈?医患听从医嘱,没什么错吧?”
他又不说话了,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好在很快就到了医馆,我同他一起回到阁楼,想了想还是责任心占了上风,对他道,“衣服脱了。”
他看着我,一时间没动,我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给你换药。”
他这才伸手解了扣子,脱掉湿了一半的袍子,我伸手去解他的绷带,仔细检查了伤口,没怎么被淋湿,而且也有了愈合的迹象。我又拿了干净的纱布来,重新加了药粉敷上去,照着之前的轨迹缠好绷带,又拾起那件袍子扔给他,突然问了一句,“你没别的衣服可穿了吗?”
光着身子穿个袍子,总觉得像随时都要掏出小丁【和谐】丁猥琐的痴【和谐】汉,我脑回路漂移了一下,随即被自己惊悚到,清了清嗓子掩饰一瞬间的尴尬。
“我明天给你带套换洗衣服。”
“……多谢。”
“不客气,回来你给我报账就行。”
“……好。”
我拉开了被褥在地上铺好,稍微有些轻车熟路了,随即又被自己打断了思路,轻车熟路个屁,等宇智波大魔王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和他再见面!
这晚上我总归没有做奇怪的噩梦,睡了个踏实觉,连带着早起看鼬那张脸都没那么生气了。今天的早饭捏了梅干饭团和鸡蛋烧,味增汤放了白萝卜和牛蒡,端上去的时候鼬照例没在,今天是进货的日子,本来就忙,我放下托盘就去分拣药材了。
忙完了,我抽空拐去便利店,按照昨天说的给鼬带了两件换洗的衣物,买的都是最便宜的基础款,虽说能报销,但总觉得一本正经给他挑选衣服太奇怪了。我捏了捏纯棉t恤的衣角,摇头将不着调的想法甩出脑海,在前台结了帐,又快速赶回去做饭。
等中午回房间看到没有动一下的早饭,我才隐约觉得事情不是很对,第一反应居然是,宇智波大魔王该不会没结账就跑路了吧。我抱着买衣服的牛皮纸袋心事重重的下楼去,找个机会和医师说了一声,没想到他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和我说他们这种人就是这样,居无定所,随时都会走。
我听完点点头,问他,“随时都会走,那之前说的钱……”
“哦,结了,你的份晚一些给你。”
“晚多久?”
“月底一起吧。”
“你该不会是赖账吧?”
“咳咳,谁说我赖账,要不是昨天柏青哥手气不佳……”
“输光了?你居然输光了!”
“只是一时周转不开,月底肯定给你,小小年纪把钱财看的这样重可不行。”
“……难道要和你一般月光才潇洒?”
“那是,身外之物留着何用,花光了省事。”
我痛心疾首,“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每天都吃上炸猪排的!”
他心虚的撇开了视线,嘟囔了一句,“也不是那么喜欢吃炸猪排……”
我无视了他的嘴硬,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他又叫住我多问了几句,“那家伙情况如何?”
“好着呢。”我心情不好,随便的说道,“一时半会死不了,还能让你悬壶济世一阵子。”
“那就好。”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看到我怀里的纸袋,突兀地问,“你该不会,对他有点意思?”
“请不要做这么惊悚的假设好吗!”我睁大了眼睛,“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但是你还是照顾他了这几天。”
“那还不是你说的,看在钱的份上。”
“哦呀,没想到你这么听我的话呀。”他上扬了语调,笑了,“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
“……我就非得对一个男人有意思吗?”我都被他气笑了,“这世上就没有不依附男人活下去的路吗?”
“没想到你志向高远啊。”他笑着对我说,“这条路,可比你想的要艰难许多。”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跟着你学医术和药理,还不是想日后找条活路。”
“嗨嗨,请你加油吧。”他挥了挥手,又抽出医术下面的小黄书不再看我了。被他这么一说,我脑海里又忍不住想起了鹿丸的模样,在这短暂的时光中,他是唯一一个真正用心照顾我的人。他的好,如同冬日的暖阳一般,温润如玉,却又因为世道的冷漠显得异常珍贵,如暗夜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
我也是想着,将医术和药理学好,日后就算能在同他相见,也有些并肩而立的资格。
走着走着我停下脚步,摸了摸耳垂的耳环,银质的朴素圆环,就同那年送他的一样。想了一会儿,我又抬起脚步往前走,就看到宇智波鼬从后门拐了进来。我心想这家伙越来越放肆,大白天的也这样随意走动,走了几步才觉得不对。且不说他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单就身上那件绣着红云的黑色长袍,额头戴着的护额贯穿着一道划痕,都足以勾起我不好的回忆。
阿八死前,见到的也是这一副打扮。我正心惊,僵硬地停下了脚步,他目不斜视的便迈步擦过了我的身侧,径直的走向医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