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忙不迭地点头,停顿了片刻,还是多话道,“其实,你本是救不过来的,要不是他血型正好适配……”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她聪明的一点即透,却没有过多的表示。眼见她如此,医师咽回了后续的话,总是多说无益了,拍了拍她手里的包袱,诚心实意的道,“一路顺风,姑娘。”
鼬依旧顶着那个少年的模样,在人群之后默默的望着,却明白经此一别,此生便再无交集。这匆忙的最后一眼,就如她的出现,仿佛是他短暂漆黑人生之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
这背负宇智波之名伛偻前行的人生,此生便再无光芒。
【医馆汤药十一碗】
沿着川之国向西而行,跨过原本就狭长的国境,我便步入了风之国的境内。我走的是旅人常走的大路,通行的时候同路上遇到的卖艺旅团,便同他们一起,我帮他们做些杂事,他们带我通关。旅团里有个会做木偶的手艺人,他手里的木偶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栩栩如生,配合有趣的剧本,总能在停驻演出的日子吸引许多大人小孩的视线。再之外,还有演绎传统舞蹈的伶人,涂着厚厚的白色假面妆容,我第一次在演出后同她闲聊,说了几句后她同我道要换衣服了,我说你换呀,她颇有无奈地看着我,我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便见他褪下厚重的衣裙,露出平坦的胸膛来。我脸一红,赶忙走出了帐篷,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想,都怪他扮相太真,比女人还女人。
缓了一会儿,木偶手艺人路过我,目光扫过我,仿佛在我的少见多怪而心有嘲笑,我压低了声音问他,“他一直是这样吗?”
“不然呢?”他耸了耸肩,“不过也快了,再过两年就吃不了这碗饭了。”
少年的青春短暂,再过两年恐怕难以掩盖男性特质了,我懂了一般点点头,又看他停在原地摆弄手里的木偶,好奇问他,“你的木偶,都是自己做的吗?”
“废话。”
我没有在意他的直白,好脾气偶的笑了,“能做一个像我一样的吗?”
他颇有意味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在评估着什么一般,半晌又挪开,“不行,你不够好看。”
“哈?”
“我只做好看的人。”说着他摸出另一个木偶,我定睛一看,可不是身后帐篷里的舞者。我抽了一下嘴角,意思我比一个男人还不过是吗?虽然很气,但是又仔细一想,确实比不上他那样的扮相,不由有些泄气。
见我如此,他宽慰一般拍拍我的肩道,“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帮你改造一下。”
“什么意思?”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做的好看一些,”他说着,舌头舔过牙齿,笑了,“虽然要费些功夫。”
总觉得这样的对话太危险,我不敢再追问下去,打了个岔便跑开了。演出已经进行到末尾,观众意犹未尽的鼓掌,留下不少零散钱财在舞台上,我等人散去后同大家一起捡拾满地的硬币,装满了身上背的木箱。眼看收获不错,团长管事便大方的应允大家,到了风之国的镇上,可以先休闲两天。原本我就是临时随行的闲散人员,也不像其他人那般被管束颇多,但看着大家喜形于色的样子,我竟忍不住也跟着期待起来。
到了风之国,团长果然没有食言,当晚没有安排演出,大家三三两两的计划着去消遣娱乐的事。我已经听到几个男人勾肩搭背的商量着今晚的风月之旅,有些避讳的走远一些,路过熟悉的帐篷有些犹豫,但还是讲了一声,我进来了,便掀开门帘。
没有演出的时候,他并没有女装的癖好,也不上妆,看起来便是眉目清秀的邻家少年无疑。见我来找他,他似乎是有些高兴的,热情的叫我道,“久,你来了。”
似乎是对称呼有些执念,即使我年幼于他,也不愿意多加一个小,我不太在意这些细节,便懒得纠正,笑着回应道,“凉,一起出去吧,今晚。”
“可以哟,但是他先约了我。”他说着,让出身后的人,正是木偶手艺人无疑。相处了几日,我也知道他的名字,是叫沙力来着【注】,虽然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大叔的模样,但总是不知为何让我有些忌惮,更别提几日之前那没头没尾的对话总是让我有些不适。我有些迟疑的想退却,却被凉看出了端倪,热情的挽起了我的手道,“走吧,一起做个伴。”
我被拉着走了几步,突兀的说道,“我可不去花街。”
“哈哈,不用担心,我们也不去。”
原本是担心的我,突兀的扫了一眼身后的大叔,按他的年纪,总该跟上前面那波男人才对,怎么凑在我们这里,莫不是对貌美的少年有什么另类的喜爱。我心下一紧,拽着凉走远了两步,同他悄悄说道,“你还是离他远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你太大惊小怪啦,沙力只是对美丽的事物有些执念和追求,不是坏人。”
“是吗?”总归他们认识得更久,我也不好多说,按下心思道,“难得出来,去吃烤肉吧,听说这里的牛舌是特色。”
“没问题!”
烤肉店里,让我惊喜的不只是牛舌,还有不必再顾忌身份可以肆意喝酒,反正桌上有个看起来靠谱的成年监护人,老板娘也不会对我们的点单过多侧目。喝了几杯米酒下肚,我虽然还想喝,但理智的止住了动作,总是不好在不熟悉的地方喝醉。凉平日里看着不显山露水,酒量却惊人的好,而沙力则浅浅啄了几口,一杯都没有下肚。我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泡菜,笑道,“酒量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