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日后总还有机会,反正只是他漫长人生的即兴曲目罢了
如是想着,他哼着欢快的曲调,用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凉的腹腔,开始了创造艺术的工序。
辅助完成了协助击杀砂隐叛忍以及后续救治的工作,鹿丸同手鞠道别便迅速离开了,他沿着之前留下的影分身的痕迹一路去追,并没有花很久便找到了小久的踪迹。确认对接无误,他解开了影分身,这两日的记忆便悉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居然……他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眼灯红酒绿的招牌,抬脚走了进去。
时值忙时,鹿丸被接待带去了桌子,点了杯普普通通的酒水,在被问及偏好时,他犹豫了一下问,“最近新来的了一个,眼睛看不见的。”
“啊,客官你知道啊。”侍者恭敬地半弯着腰同他道,“就要她了吗?”
“嗯。”
被带来的时候,她伸手搭着侍者的胳膊,到了桌旁她不着痕迹的摸着靠背坐下,一面伸手去摸索桌上的酒杯,一面同引路的侍者点了点头,“可以了。”
说完,她慢慢的为他调酒,加了几块冰块后,她神色如常的问道,“请问,要兑什么喝?”
鹿丸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将声音压低,刻意遮掩了本色,“水就可以。”
不疑有他,小久按照要求为他调好了酒,沿着平滑的桌面推到他面前,大理石的材质反射着她涂红的指甲,垂首之间又从她松散的衣领望见颈后蔓延到脊背的曲线,再抬头的时候,是一张被涂抹的恰到好处的脸,三分本色六分装饰,还余一分,是风情。
他沉默的喝了一口,冰凉沁人,虽然不满岁数,但鹿丸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再怎么说,过年的屠苏酒总也是喝过的,不至于毫无准备。仿佛是感受到他的动作,她扬起妆容精致的脸,歪头微笑,声色甜美,“可还满意口味?”
虽然从未自己只身踏入这种场所,但家里生意往来不少,他也并非全然不懂,只是望着她那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的模样,难免心生质疑。在那之后的数年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又做过什么,他可以不去在意,却不能全然不知。念及此,他如同一个寻常作乐的人,同她攀谈了起来。
“嗯?客官居然对我这样的人感兴趣吗……要听故事的话,总要先多买瓶酒才行啊。”
鹿丸挑了挑眉,见她熟练的抬手,即便看不见也精准的冲着侍者的方向吩咐道,“唐培里侬,一瓶。”
……一周而已,不,按说她才上班三天,何以熟悉至此。鹿丸面无表情的看着被端上来的香槟,和附带的高价账单,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上来的是酒,最终还是要喝掉的,她摸了两个杯子倒满,端起一杯来笑着问他,“客官想知道的,是什么呢……想知道多少,就要看你能喝多少了。”
原本在念及她伤势初愈,不宜饮酒的鹿丸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拿起了杯子,同她碰了一下杯沿,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某种隐秘的铃声,拉开了一整晚的狂欢序幕。
抱着马桶吐空了胃里的酒精,鹿丸才觉得舒适一些,他对着冷水洗了把脸,实在无法理解一对一的喝,为什么她还能游刃有余,自己却是倒下的那个。等缓过这口气,他回到自己的桌旁,便看到已经空无一人。意识到他的疑惑,侍者一边摆上了精美的果盘,一边语气诚恳的道歉,“实在抱歉,她过会就来,先享用一些水果吧。”
目光从果盘上滑开,他用忍者洞察的视力环顾一周后,精准的找到了她所在的桌子,见她仿佛是刚坐下的样子,同方才一样,一边摸索着调酒,一边垂首问好,展露着颈后曼妙的曲线,惹人遐想。
居然如此受欢迎吗?他捏紧了拳头,却克制的坐下,愤恨地咬碎了送来的冰西瓜。
原本鹿丸不甚理解,为何有人会需要一个看不见的女人陪酒,后来又转念一想,正是需要看不见的女人,盲目又温柔,不会如常人一般用肉眼所见去判断,不论是谁,都能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这样的她,如何能不受欢迎?
哪怕他知道,她真心实意的笑容,不过是冲着钱来的。
但他们又何尝不知?
咬碎了一盘冰西瓜,她又施施然回来,脸上看不出端倪,抬手抚平了鬓角看不见的碎发,亲密的坐在了他的身边。鹿丸心里的闷气还没生完,语气有些冲,“怎么还回来?”
“当然要回来。”她仿佛是听到了好笑的话一般,摇了摇空酒杯,“总不能让酒空了。”
还要喝?鹿丸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但她却看不到,熟练的抬手,“唐培里侬,再来一瓶。”
他瞬间觉得头大起来,不是心疼钱,是心疼她……和自己的胃。
香槟被端上来的很快,这次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倒酒的动作,将斟满的酒杯和她一同拉近自己,意识到她诧异的神情,鹿丸慢慢的开口道,“这次我来。”
“你来……什么?”
“我来倒酒,你来问。”
“问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
“我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知道的事。”
“你会想知道的。”鹿丸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关于我的过去。”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了数秒,她挣开他的怀抱,双手抱着胸前,仿佛是想了许久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我不想回答,所以,我喝两杯。”鹿丸说着,将酒杯倒进冰块桶,高价的香槟被这样浪费,他却毫无反应,示意道,“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