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沉吟了一会儿,有些好笑地问他,“你这人是真的,人傻钱多嘛?”
“我以为你喜欢。”
“我还是第一次见,连手都没摸过,就花了这么多钱的客人。”
“你让许多人摸过?”
“真是奇怪的问法,通常来说,不应该问,除了摸手还能做什么吗?”
“……还能做什么?”他干巴巴的问道。
“倒也……”我顿了顿,试探性地伸手按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不急不慌的心跳,就知道他比我想到更沉的住气,便改口道,“看你想做什么了。”
“你一直这样吗?”
“真是奇怪的问题,通常来说,不应该问,一会儿下班你有空吗?”
“……你有空吗?”
“当然,对多金又温柔的主顾,我一向有空。”
他的心跳在我的手心里快了两分,我自顾自地笑起来,“理查德,再点一瓶,如何?”
他仿佛是顿了一下,语气沉下去,“你就是为了这个,才……”
“真是奇怪的问题,你对一个陪酒女,还有什么别的期待?”
“你叫,什么名字?”
“嗯?”介绍的侍者总该同他讲过……我顿了顿,反应过来,他是问我的真名,“那可是非常熟悉的熟客,才能知道的秘密。”
“还不够熟悉吗,我们。”他意有所指的敲了敲桌面,两瓶最高价的香槟,抵得过普通人家大半年的开支了。我笑了,原来也并非如此不在意钱财,只是之前装傻充愣来着。我抬手示意了点单,在香槟被端上来的时候,突兀地问道,“我看不见,你能,让我摸一下样貌吗?”
“可以。”
我凑近了,伸手去摸他的脸,剑眉星目,鼻梁直挺,看来侍者说真的不错,是俊俏的样貌,我又犹豫着去摸他的头发,意外的摸到了松散的马尾,居然也是长发。有些犹豫的停下来动作,他却抓住我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将亲未亲,指尖触碰到他的呼吸,我耳边一热,飞快的抽回了手,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掩饰一般胡说八道起来,“他们都说你比常人俊俏,我看倒也只是平平无奇罢了。”
“是吗?”他仿佛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反正你看不见。”
“是啊,反正我看不见。”
我顺着他说着无意义的话,又倒了两杯酒,他却按下了我的手,被他的体温包裹,我有些不自在,说起了其他的话,“下次你再来的话,就告诉你。”
“什么?”
“我的真名。”
“好。”
【喝汤药的人四】
再次去店里的时候,鼬得到了热情的接待,以他花的钱来说倒也是合理,只是安排他坐下后,侍者带来的却并非前日的人,他挑了挑眉,还未问出口,就听对方解释道,“我知道您中意的是她,但前几日她辞职了。”
辞职?鼬倒是未曾想到这点,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您……上次来过之后,第二日便走了。”
“她去了哪里?”
“我看您大可不必如此,做这行的,流转的快,您看还有其他中意的人,都可以……”
没等他说完,鼬便释放出压力,未曾见识过这般情景,侍者几乎是要哭出来一般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见他没有突破口,鼬心烦意乱的走出了夜店,在华灯初上的街头静静伫立。骗了他的钱就跑,可真是毫不留情的家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有这般能耐。他慢慢地想着,大概是在他面前伪装偏多,低眉顺眼的多了,倒是让他信以为真。
虽然断了线索,鼬却也不急,他是忍者中的佼佼者,想在他眼下消失,以她的水准总是勉强了。稍作打听他便找到了踪迹,追寻而去,不出一日便锁定了她的位置,无非是换了个住处罢了。他默不作声的望着不远处摸索着上楼的小久,即使到如此地步,她依旧要这般逞强,目不视物又独自生活的艰辛,鼬虽然未经历过,但多少在瞳术使用过度的时候,也感受过一二。
他站在街头望着,过了一会儿便在二楼的走廊望见她的身影,穿过长长的过道,她在一扇门前停下,摸索着用钥匙开了门,不一会儿又出现在厨房的窗户里,似乎是归置了采买的食材,再后来便走进屋去,他便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之前以为离开了他,便能安稳度日,他才放了手,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的决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依旧是这般艰辛,受了这样的伤害,又做了那样的工作,才勉强能够度日。一想起她前两次眉目精致的调笑,鼬就难以抑制的去猜测,她莫非真的如同他所说,做过那些营业之外的事。
鼬慢慢捏紧了拳头,抬起脚步走上前去,站在紧闭的房门外踟蹰着,却见方才紧闭的门从里面又打开了。目不视物的小久没能注意到他的存在,自顾自的走出来锁好了门,又捏着导盲杖走了出去,鼬便收敛了气息跟上,见她一路打听着往前走,最后停在了邮局的门口,居然是要寄信。鼬听她犹豫地问,有没有可以代她抄录的人,好在不识字的平民偶尔也需要这样的服务,她被引到一处桌旁,确认了有人在抄写,她便开口说道,“请帮我写一封信,鹿丸亲启,自上次见面后……”
她说的很慢,大概说了说近况,提到已经辞去目前的工作时,鼬诧异的挑了挑眉,又在结尾听她压低了声音,添上两句肉麻的话,便匆匆结束了讲述。等了一会,她又递过去一张纸条,大概是地址信息,再后来付了钱,收拾好东西,便转身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