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离去,小夭出声叫住了他:“你有钱吗?”
少年满脸茫然,显然对钱没有太多概念,小夭把刚才赢来的钱塞给他:“这是我刚才押注你赢来的钱,你拿去可一点都不算占便宜。”
少年低头看着怀里冰冷的东西,小夭问:“你叫什么?打算去做什么?”
少年抬起头,很认真地说:“他们叫我奴十一,我想去看大海,他们说大海很大。”
小夭点头:“对,大海很大也很美,你应该去看看。嗯……我送你个名字,可以吗?”
少年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小夭,郑重地点点头。
小夭想了一会儿,说:“你的左耳没有了,就叫左耳好吗?你要记住,如果将来有人嘲笑你没有一只耳朵,你完全不用在意,你应该为自己缺失的左耳骄傲。”
“左耳?”少年喃喃重复了一遍,说道:“我的名字,左耳!”
小夭点头:“如果你看够了风景,或者有人欺负你,你就去神农山,找一个叫颛顼的人,说是我推荐的,他会给你份工作。我叫小夭。记住了吗?”
“神农山、颛顼、小夭,左耳记住了。”
左耳捧着小夭给他的一袋子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夜色中。
小夭凝视着他的背影,突然想,五六百年前,相柳从死斗场里逃出来时,应该也是这样一个少年,看似已经满身沧桑、憔悴疲惫,可实际又如一个新生
的婴儿,碰到什么样的人就会成就什么样的命运。
可是,那时她还未出生!
邶在小夭耳畔打了个响指:“人都走远了,还发什么呆?走了!”
小夭边走边说:“我在想,如果你从死斗场里逃出来时,是我救了你该多好!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会让你只做防风邶!真恨不得能早出生几百年,我一定会去死斗场里找你……”
邶停住了脚步,凝视着小夭。
小夭回身看着他,两人的眼眸内都暗影沉沉、欲言又止。
邶伸出手,好似想抚过小夭的脸颊,可刚碰到小夭,他猛然收回了手,扫了一眼小夭的身后,不屑地讥嘲道:“就你这样还能救我?你配吗?”
小夭喃喃解释:“我不是说共工大人不好,我只是、只是觉得……”
“闭嘴!”突然之间,邶就好似披上了铠甲,变得杀气凛凛。
小夭戒备地盯着相柳,慢慢往后退。
她退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璟?”
“嗯。”璟搂着小夭,盯着邶,眼中是威慑警告。
邶身上的杀气散去,嘲笑道:“听说你想退婚,刚成为族长,就嫌弃我妹妹配不上你了吗?”
璟的杀机也消散:“不是意映不好,而是……”
小夭抓住璟就跑:“他是个疯子,不用理会他!”
小夭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只是下意识地朝着和涂山氏宅邸相反的方向跑去。
渐渐地,小夭跑累了,她放慢了脚步,缓缓地走着。
走着走着,小
夭停下了。
璟未等她开口,就说道:“小夭,不要离开我。”
小夭微笑着说:“我没打算离开你。”
“真的吗?”璟并不相信,他太了解小夭了,小夭从小就靠着自己生存,她的心过于坚强独立,也可以说十分理智冷漠,不依赖于任何人与物,即使小夭喜欢他,可一旦她觉得这份喜欢让她难受了,她就会选择割舍。
小夭老实地说:“刚看到你成为族长时,是有点失落犹豫,但现在没有了。”
璟终于放心,握着小夭的手,说道:“谢谢!”
因为颛顼和丰隆都等着用钱,璟接任族长的第二日,就随小夭一起回了轵邑。
璟没有去自己的私宅,而是像以往一样,去了小祝融府。
仆役和他熟识,连通传都免了,直接把他带去了木樨园。
馨悦闻讯赶来,满面不解地说:“璟哥哥,你明知道哥哥不欢迎你,你这算什么?”
璟翻着书卷,闲适得犹如在自己家中一般:“我等丰隆来赶我走。”
馨悦看小夭,小夭摊手,一脸无奈:“他无赖起来,很无赖的!”
馨悦对小夭使了个眼色,小夭跟她出了屋子。
两人站在木樨树下,馨悦问:“小夭,你怎么会舍哥哥,而选璟哥哥呢?我哥哥哪点比他差呢?”
“哪点都不比璟差,这就像人的吃菜口味,不是以好坏论,只不过看合不合胃口而已。”
“我本来还以为你能做我嫂子呢!”
“你做我嫂子不是
一样吗?长嫂如姐,我还真想有个姐姐疼我呢!”
馨悦本来就没生小夭的气,此时更是心软了,有些好奇地问:“你和璟哥哥在一起快乐吗?”
“有快乐的时候,也有不快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