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夭认真的回答,“怕,如何不怕,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当然怕,但是怕,我也得说,家父从未有过二心,只因权势过大,功高震主,遭到杀身之祸,全族除了我与弟弟,无一人生还,这等灭门惨案,草草收场,举朝上下无人为家父喊冤,我是他的女儿,我若不站出来,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女儿为父亲呐喊鸣冤,可歌可泣。
西梁帝却没有那么多同情心,此刻,他已骑虎难下,只得下令,“来人,杨茵以下犯上,收入天牢,听候发落,杨云威的事情提交大理寺彻查,这下你们满意了?”
水夭松了口气。
“皇上……”羽无心还要说,被穆云兮阻止。
侍卫很快将水夭押入天牢,经过青柠身侧的时候,听到她说,“不用恨我,你爹的事情,我父王并未参与,你救我一命,我还你爹清白,我们两清了。”
水夭笑了,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羽无心看着水夭被押走,质问穆云兮,“你为何阻止我求情?”
穆云兮目送水夭离去,知道她的身影消失,才回答,“父皇肯重新审理,已是难得,我们驳了他的面子,他肯定要找个出口撒气,阿水只是被收入大牢,这处罚,算开恩了,接下来,我会被禁足,杨云威的事情,还得麻烦你盯着了。”
“妖妖的事情,小王自然会帮到底,还用你说?”羽无心挥挥袖,“唉,真搞不懂你们,
小王回驿馆了,这一晚上斗智斗勇的可真累!”
青柠也跟穆云兮拜别,追上羽无心。
出宫的马车渐次离去,北魏的马车走在最后。
羽无心的脸这才沉下来,“青柠,如果可以,去南蜀吧,离开北魏和西梁,永远都不要回来。”
“二哥若是担心皇上责怪的话,大可不必。我既然答应了帮忙,就考虑到了后果,水夭救过我一命,我此举还她,情理之中,皇上若要问罪,我问心无愧!”青柠的表情异常坚定,羽无心看着这个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堂妹,有些不认识她了。
不光不认识她了,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西梁内讧,相互倾轧,对北魏来说是好事,他不但没有添柴加火,却反其道而行之,帮助水夭为杨云威平反,若是父皇知道了,会不会想杀了他?
“算了,先不想那么远的,既然做都做了,就好事做到底,今夜肯定会有人按耐不住想出手的,穆云兮的人守住了天牢,我们就夜探那陆恒的府邸,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陆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陆恒翻动着书简,着急的找东西,翻了半天都没找到。
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父亲是在找这个吗?”
陆恒回身,看到陆凌风手里的信笺,大怒,“逆子,你还知道回来!把信给我!”
手里的信笺被陆恒抢走,看着他烧掉,陆凌风苦笑,满眼是泪,“原来,通敌叛国的
不是杨伯伯,是我最敬爱的父亲,那个满口仁义道德,忠心护主的父亲,兵部侍郎——陆恒!”
陆恒看着信笺一点点化成灰烬,声音肃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记住,踏出这个房门,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记得,你可听清楚了?”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勾结北魏陷害杨伯伯?”他想不明白,他敬若英雄的父亲,竟是个通敌叛国的罪臣!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陆恒不愿跟陆凌风多说。
陆凌风哭着求他,“父亲的一举一动关系着陆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你这么做,就是将我们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此事,皇上早晚都会查出来的,我不希望不明不白的做个糊涂鬼!”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陆恒咬咬牙,将一切和盘托出。
陆恒并不姓陆,他姓贾。
当年,他的先祖在混战中被北魏的皇族所救,答应为皇族做一件事,此后很多年,一直没有人来找过他们。
陆恒的父亲去世前,将遗训交给陆恒,希望他能继续遵守先祖的遗训。
当时陆恒并未在意,时隔多年过去,陆恒做到了兵部侍郎,北魏的皇族中有人送来一封信,让他做一件事。
“那封信就是要求你履行承诺的?”陆凌风震惊的看着父亲,竟不知此间还有这等玄机。
“不错,就是那封信。你以为为父不知道履行承诺的后果吗?事情一旦
败露,为父就要背上千古骂名。”
陆恒想起出事的那晚,他去找杨云威喝酒,杨云威跟他说起雁门关的驻防,形容成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下手。
杨云威是北魏最大的威胁,只要有杨云威在,北魏就休想攻进西梁。
“可是,如此做,一旦北魏攻入西梁,百姓就会生灵涂炭,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父亲难道就没想过吗?如此祖训要它何用?”陆凌风气愤的说,“先祖未必想到,北魏皇族提出的会是这样的要求,若是知道,断然不会允许后代做这种叛国之事。”
“为父何尝不知?可我们本就不是西梁人,我们的根在北魏,来西梁就是为了关键的时候给西梁致命的一击!”
他没错,错就错在,他不该跟杨云威结交,更不该在他的酒水里下毒。
以杨云威的身手,若没中毒,怎么会被副将暗害?
陆恒不愿再想,对北魏,他已尽忠,对杨云威,他没有半分愧疚,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虽然手段卑劣了点。
陆凌风瘫软在地,他们竟是北魏人,竟是北魏人养在西梁的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