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祭后本该举朝休沐三日,然因生叛乱,又涉及五国帝王,宁昭大雷霆,命三省六部全部彻查官员底细。又因南门禁军参与其中,故而皆处极刑,诛九族。
禁军上下亦被严查,裁撤斩杀者约三十人,再向地方各州募兵,增设左右羽林卫,皆由陛下亲自掌管。而另一方面,因翠屏身后之人尚未抓到,禁军严守城门,坚持不懈地在城中排查叛贼。
相比之下,冒着风雪来京的秦帝就自然而然地被忽视了,只听说因赶路染了风寒,一直在躺在床上,至于真假谁也不知。
秦观月是乐得悠闲,妙妙却显得有几分焦躁,天天往外跑打听消息,回来就有样学样地告诉她,然后就会长叹一口气,惆怅着他们主子在天子祭上立了那么大功怎的还没得到封赏。
秦观月便问,“咱们没钱买菜了?”
妙妙无奈,“大人您怎么就惦记着一天三顿饭呢?”
秦观月理所当然道,“民以食为天,我不惦记吃惦记什么?”
“您也该惦记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陛下若是为您寻一门好亲事,往后您就不用愁了。”
妙妙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兀自幻想起来,“大人你这般的女子必得配王侯将相才好!”
秦观月没搭理,结果三日后便传来了消息,陛下在朝堂上提出少师秦观月于天子祭上立下大功,拟册封其为帝师,朝臣一片哗然,此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皇宫内外。
妙妙几乎是跑着回来告诉秦观月这个消息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结果自家大人的反应十分诡异,居然就淡淡地嗯了声便完了。
妙妙不可置信道,“大人,帝师啊,陛下要封您为帝师啊,连奴婢都知道咱们大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是太子也不是丞相,而是帝师啊!”
秦观月刚醒,被她吵得脑袋嗡嗡的,“只是提议罢了。”
“陛下都开口了,想必册封的圣旨不日便到了!”
“少看些话本子。”
秦观月伸了个懒腰,往房外走去,“圣旨得先御史大夫拟好初稿,再交由丞相修改校对,再呈陛下,陛下朱笔御批盖上玉玺后,再交由尚书台宣旨,下达六部,向各地布公文昭告天下,麻烦着呢。”
妙妙兴奋不减,“那都是早晚的事,总之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您是帝师了!”
“满朝文武都不喜欢你家大人,估摸着圣旨在御史大夫和丞相那里就不会通过,到时陛下也没办法。”
秦观月扫了眼桌上的白粥油条,惊道,“今天怎么没有咸菜?”
妙妙:“……”
寄云殿之外的皇宫内外则因为陛下说要封秦观月为帝师一事已经乱成了一片。
偏偏此前毫无征兆,陛下只在临下早朝时说了这事,叫满朝文武们连反对都没来得及,一时间慌乱无措的大臣们都跑到了丞相凤绎府上去寻章程了。
“今日就是先帝在世,这旨老夫也不会拟!”
御史大夫霍邱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老夫就不信了,我泱泱大羲,竟还让个女子给祸乱了江山!”
旁边坐了一排官员,或气愤或无奈。
“陛下既已开口,便是起了这心思了,我等若是不允,怕是要触怒天颜啊……”
“岂有此理,我等上书陛下反对此事,陛下难道还要一意孤行不成?”
“反对?你怎么反对?那秦观月确实屡立功勋,这回她可是救了陛下和三国使者,还有那一城百姓,你可知现在京城上下已将她夸上了天了!”
“她救的可不只是三国使者,更是避免了大羲被四国围攻的局面,唉……”
有人看向主座的凤绎,颓丧道,“丞相有所不知,那日在天子祭上我等是如何灰头土脸,那秦观月是如何运筹帷幄,如今陛下已经完全相信她了。”
“是啊,陛下哪还能听得见我等的进言?”
霍邱气得直吹胡子,毕竟在场中他与秦观月结怨最深,他的人可是生生拔除了七八成,如今也只有他这个当丞相的学生能在朝中说得上话了。
“凤绎,如今陛下尚且还信你几分,你可私下劝谏陛下一二。”
霍邱顿了顿,语气阴冷了些,“当年我们能将宫越赶走,如今怎能容得他徒儿坐大?”
凤绎神色平静地看向在座众人,“诸位可曾想过,陛下为何未将此事放在朝堂上议论,而是在临下朝时说?”
有人尚存一丝希望,试探道,“许是陛下知晓我等不喜秦观月,故而先试探我等一番?”
凤绎神色不明,没说话。
又有人猜测,“陛下是想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