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生病了,一直低低的着烧,幸好后面退热了,我便没去叫大夫!”
云禾焦急的守在床榻旁,拿着帕子轻柔的替姜柟擦脸,她生怕姜柟有个三长两短,秦王一气之下,不帮她找女儿。
“我没事!”姜柟朝窗外看了一眼。
夕阳西下,已至傍晚。
竟然窝在这,睡了一整日。
姜柟掀开薄被,立刻下床,饮了一整杯水后,打开门想走。
忽尔间,脚下顿住,她扭头问云禾:“如果你女儿不在人世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可能?王爷说还活着!我信他!”云禾笑着摇头,显然不能接受。
姜柟没再说什么。
傍晚的霞光挂在东宫檐角,打在绿瓦片上,泛起层层别样的光泽。
待姜柟走入谢述所在的院子,最后一缕光悉数散尽,整座东宫看起来灰蒙蒙的,侍女开始掌灯,朦胧中的一点光,照亮了脚下的路。
屋内。
“姑母,我要照顾述儿,不能离开东宫!”
段玉婉的声音轻柔却坚决,带着撒娇耍赖的口吻,姜柟脚下一顿,没有马上走入屋内,静立在窗外。
“你啊!喜欢小孩子,日后自己生。”皇后伸手戳了下段玉婉的脑袋,笑斥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老管别人的孩子,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投太子所好!”
“姑母,不是你想的那样!”段玉婉不悦的皱起眉。
她只当皇后误会自己喜欢太子,却没有听出皇后话里的深意。
“东宫封禁,皇上给了恩旨,姜媛搬去端妃那,你要实在不舍得,就去我宫里住。没成婚,不能住在东宫!述儿是生病了,不宜挪地,才让他们母子勉强先住在这!”
段玉婉:“述儿因我落水,姜柟那般信我,不曾责怪于我,但我自个儿心里过不去!我答应过姜柟,要帮她照顾好述儿,我不能言而无信!”
皇后冷哼:“那个女人,自己生的孩子自己都不在意,倒叫外人上心,她还敢怪你?我看她就是薄情寡义,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你们一个两个,都把她看得这么重!”
言语间,轻易就能听出来,皇后对姜柟的偏见。
“姜夫人。”
侍女现立在窗沿下的姜柟,轻喊了一声,屋内的段玉婉和皇后便停了交谈声。
姜柟面色从容,缓步走入,对着上座的皇后娘娘,行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垂眼睨姜柟,面色无波,淡淡的叫起。
段玉婉赶紧上前,柔声细语的询问:“你上哪去休息了?怎么找不见你人?”
“我在云禾的院子里,没成想睡过头了!”
姜柟说完,皇后不禁冷笑一声:“儿子病得如此重,做母亲的还能睡过头,真是少见!”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姜柟颔低眉。
段玉婉不忍姜柟被苛责,拉着姜柟走入内室,轻声嘱咐:“午时述儿醒来闹着要找你,高热一直不退,开始咳嗽,太医加重了药量,可我总喂不进去,太子殿下正好过来,帮忙喂了药,这会子又昏睡许久,太医说夜里会更加闹腾,要小心照料。”
“我知道了,你跟着皇后娘娘先离宫吧!”姜柟上前牵住谢述冰凉的小手,心也跟着凉了一截。
段玉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赖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头叹息:“好吧,我出了东宫,就去找太医院的院正,他医术精湛,我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把他带过来!”
“段姑娘大恩,姜柟先行谢过!”姜柟拧了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谢述仍在烫的身体。
“你这谢,我真当不起!”
段玉婉心中有愧,踌躇了一会,离开内室。
外头脚步声一阵一阵的离去,直至满室归于平静。
谢述异于平常的喘息声,伴随着偶尔一两声的咳嗽,气促无力,却显得格外清晰。
“姜柟。”
皇后走至床榻前的软椅坐下,姜柟诧异的抬头瞥了一眼,屋内人都被清空,皇后神情漠然,却又不失端庄礼节。
“还记得顾家在的时候,你那会还小,我其实特别喜欢你,出身好,长得好,聪慧伶俐,与人为善。我当时就觉着,满帝京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你好的姑娘,你要是能与我儿子配在一块,该多好!”
皇后絮絮的说着往事,不由自嘲浅笑,过后又僵住,叹息:“可惜啊,顾家一朝灭亡,你终究长成了跟端妃一样的性子,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到底是姜家人。”
最后一句话,皇后吐字时,隐有些咬牙切齿。
“娘娘想说什么,不妨直言。”姜柟太懂上位者的话术,先给个甜枣,接下来就是当头棒喝。
“时也命也,不能强求,很多东西都是注定好了的!”皇后挑了挑眉,直言不讳,“当年,你花言巧语哄骗太子喜欢上你,趁机给他下药,想以此将他毁掉,好让秦王有机可乘,你这美人计,差一点就成功了。”
当年的事情生生撕开,皇后的语气却显得平静无味,这个锅连累秦王,姜柟绝不能认。
“我所做之事,与秦王无关!”
姜柟抬眼,对上皇后的眼,一脸郑重道:“娘娘既然已经调查清楚,就该知道那一日,是姜媛给我下药,想让叶承儒毁我清白,我只是将计就计,我只想让姜家摊上给太子下药的罪名,我只是不想让姜媛称心如意。他是太子,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被毁掉?”
皇后目光如炬,冷声驳斥:“你错了!你低估了他对你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