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姜柟开口了:“灵业庵怎么回事?”
陈宴礼没有立刻回答,眸子深幽,倒了一杯水递给姜柟,坐到她面前,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个,就说来话长……”
“……”姜柟。
紧接着,陈宴礼的长篇大论,便犹如那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从他祖父小时候讲起来,如何如何英勇且良善,他们陈国公一家多么的和善,祖孙三代施恩无数,灵业庵主便是欠了他祖父人情不还的其中一个。
再说到端嫔死后,不能入皇陵安葬,被宫人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青璃求到陈国公府,陈宴礼答应相助,替她悄悄厚葬母妃。
秦王一心想要姜媛与姜柟的姐妹关系破冰,和平相处,陈宴礼让秦王送姜媛去灵业庵陪伴姜柟,姜媛正中下怀,想要在灵业庵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姜柟性命。
至于秦王与姜媛达成了什么阴谋不得而知,但今晚与禁军厮杀之人,乃是秦王私兵乔装成山匪,袭击灵业庵。
姜柟听得昏昏欲睡。
“今晚之事传回帝京,太子殿下便什么都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陈宴礼神色自若,语气平缓,目光中却似乎没有半点忧思,倒显得有些兴灾乐祸。
“你不怕祸及陈国公府?”姜柟想的是秦王私兵乔装成山匪,陈宴礼知道,谢昀又怎会查不到,这岂不是加剧二人的争斗?
“此事与陈国公府半点干系也无,太子即使怀疑我,也无可奈何,除非他疯了!”陈宴礼眉目蕴沉,勾唇轻笑,“这天下还不是太子做主,更何况秦王一直想要与他斗,他却一直躲着,想要坐收鱼翁之力,哪有这等好事?”
姜柟敛眉,少顷又问:“帝京那么多人,青璃为什么求你?总不可能你祖父也对她施恩了吧?”
陈宴礼耸耸肩,并不介意姜柟对他生疑,反笑道:“兴许她求了很多人,都遭到拒绝,而我陈国公府素来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见不得人间疾苦,最爱乐于助人!满帝京欠我人情的多了去了!”
“……”
往西走,想要绕开帝京,就得多走一大圈。
天亮时,城门打开,马车跟随人流入城内,稍作休整之后,便从西城门出,在官道上行驶。
沿途,姜柟悄悄在大石头上做了记号,果然蓝星很快便追上了马车,护卫在旁。
对于突如到来的蓝星,陈宴礼有些吃惊,有些不悦,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姜柟,继续前进。
又过了半天,沈清辉追上来,叽叽喳喳的跟在马车旁,嘘寒问暖的又是递温热的马奶子,又是小零嘴,马背上大包小包的挂满了囊袋,跟百宝箱一样什么都有,俨然把姜柟当老娘一样伺候着。
陈宴礼彻底忍不了了:“姜柟,你什么意思?”
“蓝星是我的护卫,有他在我才安心。”姜柟解释。
“那他呢?”陈宴礼指着沈清辉,“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他是我的下属,归顺于我了。他私生活如何,我也管不着是吧?”姜柟扬起小脸,笑得很嚣张。
陈宴礼咬牙道:“你沿途做记号,也不怕暴露行踪!”
姜柟一本正经:“不会,我的记号只画给他们两个,别人不知道!”
“你可真信他们!”
divnettadv"“陈大人,你要是怕,你大可独自离去,反正你此行也是为公干,多有不便!夫人有我们二人照料,定当无虞!”沈清辉挑衅的插了一嘴,“这大好河山我定要带夫人全部看完!”
陈宴礼默然不语。
天黑之前,一行人赶到云州城,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选一家客栈歇下,陈宴礼气了一路的气,独自回房,连晚饭都不吃了。
沈清辉跟在姜柟身后,悄声道:“今晚有人要见你。”
“谁?”
“顾杨。”
闻声,姜柟脚下一顿,眼底波涛骇浪,她下意识的看了蓝星一眼,蓝星没什么反应,她花了些时间,缓了心神,一把揪住沈清辉的衣领,将他揪到屋里。
“顾杨没死?他竟然加入了百鬼营?做到了长老之一?”姜柟难以置信。
“太子妃果然聪慧,一点就通。”沈清辉暗忖,在百鬼营为防叛贼,众人相见都是蒙面,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有心想查,还是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姜柟寻了把椅子,缓缓坐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顾杨,原本不姓顾,是当年跟随高祖攻入帝京的顾杨郑陈四大将军之一,杨将军之子的遗孤。
高祖在位时,杨将军作为开国元勋,仗着军功赫赫,对朝政大事指手划脚,所以死得特别快。
顾杨两家关系匪浅,一时善念,救下了杨家遗孤,当作孤儿悄悄养在北境,与顾润情同手足,一同上阵杀敌,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那种关系。
因为杨家被灭,不算冤,怪不得高祖,顾杨从小受顾家教导,心底没有怨恨,但也不太愿回帝京,常年都在北境。
顾润回京几次,姜柟只见过顾杨一次,没什么印象,只恍然记得他一直跟在顾润身边,为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亦兄亦仆。
到了约定的时间,姜柟跟着沈清辉出了客栈。
姜柟想过顾杨投入百鬼营,做到了长老,怎么说也该有点非比寻常的权势,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顾家军神勇无敌的副将,如今竟成了云州的养猪大户。
一行三人,除了沈清辉神色还算淡定之外,姜柟和蓝星皆是一脸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