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影见蓁蓁呆呆怔,便轻声问道:“主人认识这个物件?”
金锁,蓁蓁自是不认识,她认识的只是那个令她心惊的字而已。她摇了摇头。
丽影光的眼眸瞬间暗淡,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而她的神情,折射出想要了解自己身世的迫切愿望。
凤凰的眼睛幽幽流转着绿色的光芒,蓁蓁食指轻点,问道:“可认识这上面的字?”
丽影茫然,急急举起细瞅,然后,若有所思地握在了手中。
半晌,她抬望着蓁蓁道:“这图案,奴婢很熟悉。可是,可是,”她急地眼泪在浅蓝色的眼眸中打转,用手大力拍着额头,“奴婢记不起是什么……”
见她如此,蓁蓁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柔声安慰道:“以后或者会忆起的。”
为了给对方一点安全感,她把自己玉足拇指下的“鬼”字给她瞧,让她也脱了鞋袜,果不其然,如蓁蓁所料,丽影的脚上,在无名指下亦有一个“鬼”字。
谁知,在见到脚上的鬼字后,丽影的目光变得呆滞了,突然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身体瑟瑟抖,头埋在两膝间一动不动,凄惨叫道:“别过来!我不知道矿脉图,我不知道!”
“笃”的一声,车夫敲了一下车壁,在前面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可需要帮忙?”
问询的声音沉磁动听,熟悉异常,蓁蓁此刻却顾不得分辨,且顾着将眼前的人稳住。
“无事。”她回道,轻轻向着丽影伸出手,丽影却不断地向后面缩去,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像刺猬一样将自己包裹起来。
“别怕,这儿很安全。”她拥她入怀,轻轻抚着她的背道。
“婆婆。”后者身体逐渐放松,猛然抱住了蓁蓁。
“不怕,不怕,丽影不怕。”轻声的安慰如静夜的催眠曲,逐渐将激动的丽影哄得安定下来。
马车颠了一颠,有人未曾禀报进了她们的车厢。蓁蓁举凝望,却是身着淡灰色衣装的车夫,高大健壮的身体,古铜色的面孔,大胡子飘飘洒洒,四五十岁的人,瞧着身板却似年轻人一般。只是他毫不避讳注视着她的眼睛,炯炯有神,似在哪儿见过。
马车是路上所买,毒剑未曾告知她,车夫是雇佣还是护卫所扮。按常理而言,无论是雇佣的车夫还是护卫,都不可能如此大胆直视贵人或者主人。
蓁蓁正要恼怒,却见那人微微一笑,径自在车厢坐了下来,挑眉温和问道:“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直达内心深处,蓁蓁如醍醐灌顶,豁然贯通,惊喜笑道:“师父,毒剑的手法太高明,我,我居然没有认出。”低头望一眼怀中的丽影,想起自己身着男装,而郑忽并不知她的女儿身份,便解释道,“这是杵臼买的女奴,因从前受伤失忆了,方才记起了从前之事,故而惊惧出声。”
怀中的丽影缓缓抬起头,对上蓁蓁清澈的蓝眸,满面绯红道:“主人,丽影失礼了。”
“方才的事?”疑惑的目光问询着。
丽影老老实实垂下那对幽深的眸子,从蓁蓁怀里挣脱出来:“每当丽影头痛时,都会暂时失忆,方才生的一切,丽影不记得了。”
“我知晓了,你且到外厢休息会儿。”
顺从地点了点头,丽影偷瞟一眼车夫,缓缓退到了外厢。
内车厢的门关上了,蓁蓁兴奋地挑眉,活泼泼在郑忽身侧坐下,拉着他的衣袖低语道:“师父可有鬼方别支的消息?”
冷峻容颜睨她一眼,郑忽眸中旋起几丝笑纹儿,食指轻轻点在她光洁的额上:“你这小鬼头,怎么知道?”
“我猜的呗。”男女授受不亲,久居深宫的蓁蓁自然知道,由此她微微尴尬,脸颊处不由自主浮起一团红晕,拉动郑忽的衣袖,嘟嘴不满道,“师父,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忍俊不禁的郑忽,垂眸瞥着她可爱的模样,冷峻的脸上笑意哗然散开,剑眉一挑,低声道:“那你扯我衣袖,不也是动手么?”
她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
扯人衣袖的习惯,是她自小在父兄身边练成的。他们宠她溺爱她,觉得扯衣袖是亲昵的一种表现,任其展至今,终成根深蒂固的习惯。
已经长大的蓁蓁,虽知男女授受不亲,但这个习惯在亲人间依然会常常出现。可是,郑忽绝对不是亲人,甚至连熟人也算不上罢?仅仅见过几面,与父君兄长们岂能相比?但她突然有个更奇异的现,这个人的衣袖,是除父君和兄长之外,她唯一毫不设防自然扯住的衣袖。
她自己也尴尬了。
此时的她,满面绯红,低垂了那双灵动的蓝眸,小嘴紧抿,好似在思索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凝望着她呆的样子,郑忽只觉可爱异常。眸中悄然变幻出恶作剧般的神情,唇角上扬,拇指和食指微曲,在她额头爆了一记。
蓁蓁吃痛,倒吸一口冷气,羞恼地望着他,转哼道:“师父就会欺负杵臼!”
“师父是在提醒你,莫要磨蹭,快些回答问题。”极力忍住的笑意,从炯然有神似看透一切的双眸中泄露出来。
“在母亲的柔仪宫里,杵臼最小,就,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虽脸色飞红,声若蚊呐,但她还是勇敢地抬起眼睛,望着那个总爱动手的人。
“你最小么?”讶然的声音,带着洞察一切的微微笑意。
“啊?!”蓁蓁蓦然惊醒说漏了嘴,垂了眼眸低声解释,“兄弟们之间杵臼最小,但杵臼还有一个妹妹。”
“倒是听闻陈国最小的十三公女,才情横溢,清秀可人。不知郑忽可有幸一见?”眸中笑意愈盛。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儿故意,蓁蓁以为被他看穿,大惊之下被自己的唾液呛了,干脆借由咳嗽缓解自己的思绪,皱眉偷睨郑忽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也瞬间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师父,妹妹顽劣得很,更无才情可言。且被父君母亲宠得无法无天,师父英武盖世,名声在外,现在已是各国公女们的梦中情人了,何须记挂杵臼这个顽劣的妹妹?!”
“各国公女们的梦中情人?有意思!”郑忽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剑眉一挑,紧追不舍地迫问道,“杵臼,其中可包括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