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好!”董昭勉强在床上坐直,说道:“我们一定会好吃好喝供着你,正好报答你的恩情。不过我相信,你离家这么久,慕容教主肯定会派人来寻你的。”
“董昭你!”慕容幽兰终于生气了,指着董昭,声音一颤道:“你欺负我……”
“慕容姑娘,你误会了!”白梨说道。
慕容幽兰哪里肯听,一甩马尾就跑了出去!喊都喊不住。夫妇俩一时惊愕,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这时汪澄悠悠走了进来,双眼直勾勾盯着董昭:“昭儿啊,其实这慕容丫头也不错啊,你干嘛要把人气走呢?”
“师叔祖,我们四海漂泊,我已是对不住白梨,如何还能再收一个?况且我大仇未报,岂可空谈儿女情长?而且您也知道,我师姐只怕过上两三年寒毒便会发作,届时我要走遍天下,要为她寻找治病之法,如何能陷入温柔乡中?”董昭正色道。
“去去去,少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昭儿,你是男人,你要报仇,你要寻方,都行!但这跟你娶妻有什么冲突吗?江家姑娘那日在南山客栈凤归楼时,赫连飘说了,她家就她一人了,她父母早死了,留在江家庄的是他叔婶,而且她叔婶还把她绑起想嫁给苏州的豪绅公子,赫连飘就把她叔婶给杀了。这种姑娘你该收的,人家绝不会是你的拖累!”
“这……”董昭根本不知道这个内情。
那日赫连飘替董昭辟谣后,跟龙骁,汪澄坐在一起喝茶,将很多东西都讲了出来,其中便包括这些事。难怪赫连飘能做主江月溪的婚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还有啊,林家丫头也是孤苦伶仃,她是个温柔识大体的,这种姑娘放进内宅只会对你有益,你难不成想抛弃她不成?”汪澄喋喋不休道。
“我……”
“叶丫头还有他爹管着,这你不用急,至于慕容丫头,说实话,我很难相信清源教会生出这等女子,虽然他上头那两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好鸟,但这慕容丫头你若错过,恐怕会后悔的哦。”汪澄很严肃道。
“师叔祖……”
“哎呀,汪前辈,昭哥要休息,你先出去吧啊,你去陪度然大师玩吧!”白梨走上前,不耐烦的推着汪澄的后背道。
“昭儿,我可是为你着想啊!”汪澄被推着走,还不忘了回头道,直到被推出门外,那喋喋不休的声音才消失。
董昭看着一脸不开心的白梨,有些内疚道:“师叔祖他就是啰嗦,娘子你别放心上。”
“嗯……”白梨声如蚊吟,面上却挂满了愁容。
董昭轻叹一口气,望着小几上的残刀,眉头一皱……
时间回到十一月二十四日夜。
镇戎堡里里外外早已是尸山血海,尸体都没人去收,地上尽是结了冰的血,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四处散落的武器铠甲,皮裘毡帽,惨烈至极。
深夜,待昝敏的人又一次退去后,程欢清点人数,竟然只剩一千三百四十二人……
食物已尽,将士们就去啃死马肉,有的甚至直接扯开一个刚死不久的鞑子的喉咙,直接对着咽喉饮热血,喝了不禁饱便去找下一具尸体,而这已经沦为普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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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一会都给我换上鞑子的衣服,咱们等不到苏博来了……”程欢疲惫的说道,他能撑到现在完全靠的是一口气……纵使是他,也已经疲惫不堪,他那原本乌黑整齐,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已乱如鸡窝,脸上也满是血渍,血痕,嘴唇皲裂了好几处,那身山纹甲都破了好几个洞,甚至连身上都有多处伤口,作为罕世高手的他,也受了刀兵之伤。
他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惨烈的仗!
自十一月十六起,被围八日八夜,与昝敏交手三次,虽未吃亏,但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
“程帅,为何?”一个大眼睛充满血丝的小兵问道。
“突围!”
“怎么突围?”所有幸存的将官包括凌华都看了过来。
“换上鞑子的衣服,等他们下次杀上来的时候,你们就从东边跑,咱们活马还有两千多匹,骑上马,赶紧跑!”程欢沉重道。
“可是,鞑靼人追来怎么办?”
“把我们将士们的尸体立起来,面朝塔楼,他们会以为我们的人还在堡内,就会朝尸体冲杀过去!而我们,就趁着这个时候,往东冲!边冲还要边喊鞑靼话!谁会鞑靼话?”
“我……会两句……”
“我也会……”
“可是,程帅,如何把尸体立起来?”一个小兵问道。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程欢冷冷道。
众人恍然大悟。
约莫一个时辰后,昝敏的人再次趁夜杀了上来,看着一个个站立在堡外模糊的人影,呐喊着杀了上去!而忽然自某个拐角处出现一队骑兵,一看衣着竟然是自己人,那队骑兵忽然看向某处,用鞑靼话大喊道:“程欢跑了!程欢跑了!快追!”然后那群人朝着东边一涌而出,在壕沟间隙间纵马驰过,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