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来的宫人第一时间便跪下请罪:“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做的这一切都是听从张嬷嬷的指使,奴婢只是一个小小奴婢,嬷嬷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啊,不然,不然嬷嬷就会让人将我送去暴室,求皇后娘娘恕罪开恩啊!”
被指认的张嬷嬷面如死灰,她当时是被顾墨渊的人给当场抓住,而且现场也并不止她和顾墨渊的人,还有御膳房那么多的眼睛盯着,确确实实是抵赖不得,只能认罪:“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沉着脸:“你可知,在宫中投毒乃是大罪,是何人指使你的?”
张嬷嬷头磕地,语气平稳,丝毫没有半分慌乱,“无人指使,是奴婢与三王妃有恩怨,早已心生不满,故而想要借这个机会除掉她,末茎花毒的分量,奴婢控制得极好,即便有主子误食,也无大碍,却足矣让三王妃失去现在所有的荣宠。”
说完,张嬷嬷便朝一旁石桌子的尖角撞去,只是还没来得及撞上,就被暗卫给及时拦下,留下了她一条命,同时也卸了她的下巴以保证她暂时没有自杀的能力。
顾墨渊冰冷地看着她:“你如果觉得你自杀便能够保护好指使你的人,那你就太天真了,你是如何得知要做这一件事,又是从哪里买来的毒药,这桩桩件件若是想要查起来都并非难事,你若是因此死了,自是死有余辜,只是你身后之人身
上便从此多背负一条性命,罪责更重!”
张嬷嬷闻言,惊恐地看着他。
顾墨辰也附和了一句:“看来这些年宫里太过平静,倒叫有些人忘了‘宫禁森严’这四个字。”
张嬷嬷立马再次向皇后行了一个大礼,脸上满满都是惊惶,微胖的身体瑟瑟发抖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啊啊啊啊的示意她有话想说。
顾墨渊给了属下一个眼神,让他将张嬷嬷的下巴安回去。
一松开张嬷嬷,张嬷嬷便用力地往地上重重磕了一下,石子路上顿时沾满了血渍,一些胆子小的贵女立马被吓得尖叫了起来。
总宫里投毒,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对于掌控着六宫之权的皇后,无疑也是一次威严的挑衅,脸色阴沉得吓人,“来人,将她给拖下去,这件事……”
语气顿了顿,冷冷看着殷离:“此次宴会你是总负责人,这一件事又因你而起,本宫给你三日时间,将这件事彻查清楚。”
“是。”
鲜红的鲜血让皇后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为糟糕,再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想法,皱着鼻子让宫人扶着她回了凤仪宫。
皇后离开后,殷离不急不缓地重新站了起来,让人准备一些去恶心的清淡膳食,“让大家受惊实在抱歉,此处会有宫人前来处理,若是身感不适的公子贵女们,也可先行离席,回去喝完安神茶。”
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事出突然,但殷离从容不迫的姿态却是将这
件事处理得很是不错。
离开的人有,却并不多,一来殷离让人准备的安神的膳食起到了一定作用,二来,大家都是自小长在这高门侯府中,这样的事情见得并不少,只不过第一次有人直挺挺地死在眼前,叫人有些适应不过来。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奴婢的性命,无足挂齿。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虽然大家都还能继续玩乐,到底被扫了兴,再聚了不过多会儿便依次散去。
离宫的路上,张小姐听着路过的宫人小声议论着:
“你们有没有看到被抬出去的张嬷嬷?”
“当然看到,可吓人了,我瞧着张嬷嬷的那个样子,头破血流却死不瞑目呢,这到了夜间,会不会化成冤魂出来?”
其他宫人听着她这样说,纷纷抱着胳膊,身体也跟着颤了颤,“这种话还是少说些吧,就算张嬷嬷真的要化成冤魂来索命,那也与我们无关,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她找谁去。”
“那……这是要去找三王妃吗?”
“找三王妃做什么?又不是三王妃害死的她,如果要找,那当然是找背后让她做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若不是那个人让她诬陷三王妃,她又怎么会送命呢?”
负责送张小姐等人出宫的古嬷嬷上前几步,对刚刚说话的几个宫人呵斥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嚼什么舌头呢?信不信把你们送去和张嬷嬷一块儿做个伴?!”
宫人们一听连忙跪下请罪:“请嬷嬷恕罪
,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古嬷嬷厉声说道:“送去静司堂令二十板子去,若下次再敢犯,便拔了你们的舌头,将你们打发到静司堂去!”
看着宫人们被带去静司堂,古嬷嬷才笑着对张小姐等人说:“实在抱歉,让几位姑娘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实是奴婢管教无方,还请姑娘们恕罪啊。”
罗小姐服用了太医令给开的药,此时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疼痛病弱感,看着张小姐苍白如纸的脸色,罗小姐连忙对古嬷嬷说:“嬷嬷言重了,这前面便是宫门,我们自己离开便是,不必劳烦古嬷嬷。”
古嬷嬷朝几人行了个礼,便依言离开。
张小姐一直被丫鬟扶着,还没出宫门时还有一口气撑着,当一出宫门,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瘫软在马车旁,忍不住吐了起来。
“你这,快宣太医!”罗小姐立马道。
张小姐吐了好一会儿,仿佛要将胃里所有东西都给吐得一干二净,这才停了下来,虚弱地抬起手,“不用了。”
微微侧头看了眼幽深的宫宇长道,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鬼魂,张小姐脸色愈发苍白,拖着虚浮的脚步快速上了马车,中途还不小心被自己的一群绊了绊,险些摔成了狗吃屎。
当她回去后不久,京城里便传出了张家小姐疯了的消息,疯的时候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不是,不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