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头当头一棒喝,朝着谢兰若骂道:“你带他们仨进来做什么,是不是要将我活活气死?”
“师父,咸丰酒肆新出的黄醅酒,一上架我就给你买回来了。”
谢兰若揭开封盖,给他满上一杯,笑盈盈地道:“尝尝。”
老薛头低眼瞧着那琥珀色的酒液,闻着味就知道是个中极品,他拿过碗,浅浅地尝了一口,忍不住又灌下去了三口。
他看着那三人围着秦氏,热络地吹捧着,刚下去的脾气,又火上了头,“你带他们进来作甚?”
“冤枉。”
谢兰若顶着一张憋屈的受气脸,低声哄着他,“师父,他们躲在拐弯的深巷里,我前脚刚进门,他们后脚就冲了过来,拦都拦不住。”
老薛头将怒火撒在了周叙言身上,“死小子,开的又不是阎王爷的鬼门关,连个门都把不住!”
周叙言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跟只被踩了尾巴的黑猫似地,复又低头啃起了碗里的鲢鱼。
老薛头攒着的那些个小心思,她摸得门儿清。
“师父,甭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向着你。”
谢兰若又给他满上一碗酒,不动声色地劝道:“您老的资历摆在这儿,谁敢不敬着你,犯得着和他们针锋相对么?”
她压着声音笑说道:“可别抬举了他们,跌了您老的辈分。”
老薛头被她恭维得春风得意,通体舒畅,他这阵子的施压没有白费,谢兰若可算是一心向着他了。
当初打压乌山寨,一来是他们人数上占了上风,远远地多于戍卫营,二来山寨里个个都是奇才,要是都受到了重用,以后就没戍卫营说话的份儿。
他要的就是谢兰若的偏心,才能让这个临时组建的“闽西军”得以平衡下去。
如今她终于表了态,他还揪着乌山寨那三人的尾巴做什么?
可他一时大意,忘了如今的闽西,是镇北大将军李元绪说了算。
谢兰若退居二线后才敢过来唬弄老薛头,反正她这个“二把手”无论应承了什么事,最后拍板决定的还是李元绪,无关大局。
她要做的,就是阻止内讧。
贾道士将一匹莲红色的丝绸,硬塞进秦氏的怀里,“婶子要收下这匹云锦绸缎,我这夜里睡觉才睡得踏实,不然总觉得高攀了山长这个岳丈,心里悬得慌。”
“有我在,你慌什么慌?”
秦氏将绸缎往后递出去,周叙言跟在她屁股后面,立马上前,将绸缎抱在怀里,麻溜地跑进了厢房。
“我后来去找山长家的小娘子问了,她隔着屏风,看见你应对山长的考学,对答如流,对你中意得很!”
她这话夸得贾道士憋红了耳根,嘴上犹不饶人,非得将他说得一脸窘迫不可,“你俩私下里也见过一面,你觉得那清莹如水的小娘子如何?”
“她样样都好,婶子选一个黄道吉日,我备好六礼就到书院下聘去。”
“猴急个什么劲,难不成山长家的小娘子还能跑了不成?”
贾道士可怜兮兮地道,“婶子,难得她看上我这个大老粗,耽搁久了,保不齐她就后悔了,咱匪徒出身的人,行事风格,一向都是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