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瘸腿和周大嗓门来看望老薛头,见他躺床上昏睡不醒,非得折腾一番,将他弄醒不可。
“我这办法铁定管用,他这个老酒鬼,就馋这一口陈酿,闻着味就能醒来。”
“要是他醒不来,这酒我就和你分了。”
俩人一拍即合,郑瘸腿揭开瓶塞,将酒壶放到了老薛头的鼻下,就见他闭着眼,张嘴说道:“梨花春。”
“就知道你睡不踏实,”周大嗓门将他扶起来,催了他一声,“快点喝,嫂子在伙房里炖人参乌鸡汤,没准就回来了。”
老薛头啜了口酒,整个人都抖擞了起来,原先还泛白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红润。
“花生米也给你带了,”郑瘸腿摊开一个油纸包,推到他跟前,“还有酱牛肉、卤藕片,趁你家婆娘不在,赶紧吃!”
老薛头赏他一个就你懂我的眼神,就着牛肉卤藕下酒,吃得那叫一个尽兴。
外面把风的周叙言掀起了帐门的一角,探了个头进来,“老爹,娘给你端鸡汤过来了。”
老薛头赶紧灌下三大口梨花春,把酒壶和油纸包塞出去,人往床上一躺,装死地睡了过去。
秦氏掀起帐门探身进来,就见郑瘸腿和周大嗓门对坐酌饮,那一口酒一句话地说着,就怕她误会老薛头醒过来一样。
“我这老哥啊,这次可遭罪了,虚成这样,有酒都不能喝,还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次真得好生地将养着,千万气不得,就得吃好的喝好的睡好的,这身子骨才能好起来。”
俩人坐那里浑说着,这边秦氏掀开了老薛头的被子,喊了他一声,“起来——”
老薛头虚弱地睁开眼,疲软地撑着床板要坐起来,“扶一下。”
秦氏架着他的胳膊,扶他坐了起来,“满嘴的酒味,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她将一大碗鸡汤端到他手里,拿过那壶梨花春,滴了三滴酒进去,塞了酒壶盖子,甩手扔给了周叙言,“拿回去藏好,别让我再看见这瓶酒。”
周叙言可怜地看着老爹,听话地抱了酒壶出去。
“酒给你放进鸡汤里了,喝光它。”
老薛头还能怎么着,顶着她逼迫的眼神,不得不干了这碗鸡汤。
秦氏转头就和郑瘸腿、周大嗓门交代道,“他不能喝酒,江大夫说了,酒能解了中药的药性,他先前喝过的那碗汤药白费了,我再给他熬一罐送过来。”
郑瘸腿万分同情地看着老薛头,嘴上嫌弃道:“他这人就是这么不省心,辛苦嫂子了。”
“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管不住那张嘴,折腾自己折腾人,瞎闹腾。”
周大嗓门摆明了立场,面上对他很是瞧不起。
秦氏拿他俩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压根没听进心里去,她出门去给老薛头煎药,就见李元绪迎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坛子酒。
营帐内出奇地静,诡异地静。
老薛头事不关己地啃着他的乌鸡,连皮带骨地嚼烂,吞进了肚子里。
李元绪再迟钝,也觉察出了秦氏看向那坛酒的辛辣目光,“婶母,这是药酒,江大夫让我带过来,给老薛头伤口换药用的。”
周叙言藏了酒回来,就撞见了这么惨烈的一幕,他向外别过了脑袋,没脸看下去。
秦氏和这帮兵痞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这事有没有,她一个眼神就能分辨得出来,“叙言,动手。”
周叙言抱走了那坛酒,找个地窖给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