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孙以前还觉得自己做山匪时劫道很厉害,如今看来,他什么也不是。
乌篷船靠近,掌船的渔夫甩上绳梯,扯稳后,乌山军的士兵便顺着梯子爬上船舷,纷纷持刀加入了战局里。
老薛头奋战归来,一进船舱就抢过船舵,吩咐了斧头孙道:“去甲板上点人头,把伤员送到乌篷船里,人到齐后速速出发。”
斧头孙恭敬地应道:“是,薛骑尉。”
老薛头总觉得不得劲,细细想来,这胖墩子怎么不叫他死老头了?
很快,第二艘倭寇的马船便被劫了下来,借着海风向着岸上驶去。
这开局的节奏打得太好了,关键时刻,还得那几个老家伙出马,才镇得住场子。
李元绪站在高台上,命人传令下去,第二批乌篷船齐齐地驶离海岸,向着返航的马船靠近。
这一战从天色青灰打到了暮色将晚,海面上残阳如血,风浪过后归于了一片平静。
除了裴轶领着三艘沙船追击亡寇外,其余船只全部返航,驶回了渡口。
乌山军经此一战后,死伤了五千余人,而倭寇则是全线溃败,死伤一万余人,被缴马船七十二艘。
船停渡口后,伤员被搀扶下去,周边的渔民听说了这边的战况,纷纷背着药草下山,在营地里帮忙救治伤员。
秦氏和周叙言也从州府赶了过来,他们在营地里帮忙煎药,时不时地出去打探消息,看老薛头回来没有。
“阿娘,又有船靠岸了,我过去看看情况。”
“慢点跑,别撞到他人。”
秦氏手里拿着蒲扇往炉里扇风,她煎着六罐汤药,忙得脱不开身,只能望着周叙言跑远的身影,希冀着老薛头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一炷香时间后,周叙言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阿娘……”
“找到你老爹了没,他有没有受伤?”
秦氏顾不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抓住他的手臂,紧声地追问道。
“老爹……受了伤,被斧头孙……抬了回来——”
周叙言的话还没说完,秦氏就将蒲扇塞到他手里,交代他看好炉子上的药罐,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抹眼泪,心里慌作一团,远远地听见老薛头扯着嗓门和人吵架,她转个弯绕出去,就见他要下担架,被斧头孙给按住了。
一把短刃没进了他的大腿,绷带勒不住伤口,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
“老子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抬过,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要是让郑瘸腿和周大嗓门看见了,他们能笑话我一辈子,让我下来!”
斧头孙任打任骂,就是死活不让他下来,还催着抬担架的士兵道:“快走,抬他过去找大夫。”
老薛头的火气眼看着就要喷薄而出了,秦氏上去就朝他身上打去,一阵“噼里啪啦”的巴掌风扇过,把他的脾气全都给扇没了。
“是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命要紧,都伤成这样了还死要面子,你怎么不死在那艘破船上?”
老薛头看着她哭得涕泪横流,拉住她的手道:“娘们儿就是娘们儿,动不动就哭。”
这时一道清越的嗓音传了过来,“薛叔,瞧你把婶子都给气哭了,容我看看,这是伤得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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