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落雨淋漓地下个不停,贤妃晨间早起,照例要去兴庆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崔嬷嬷出声劝了她道:“娘娘怀有身子,未足三月,胎象不稳,这雨势太大,老奴私以为娘娘还是呆在内殿为好。”
“等老奴去宣政殿禀了皇上,求得口谕,再去兴庆宫找皇后娘娘说及此事,免了娘娘今日的请安。”
崔嬷嬷行事谨慎,素日里待人接物极为妥帖,她又曾是皇上的乳母,是以贤妃对她很是敬重。
“近来宫里频频传出本宫恃宠而骄的谣言,更有御史谏言皇上雨露均沾,本宫再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怕会惹出更大的是非。”
贤妃温和地说着,“嬷嬷为了这事去宣政殿找皇上,只会落人口实,本宫且去这一回,等皇上下朝回来,本宫再去求得皇上的口谕,嬷嬷意下如何?”
崔嬷嬷看着这瓢泼的大雨,顾虑重重地道:“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宫早已将嬷嬷当成了自家的长辈,嬷嬷有话尽管说。”
崔嬷嬷恭敬道:“娘娘腹中的麟儿最为紧要,偶尔为之的恃宠而骄,可以灭掉一些人的威风,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贤妃望着天井上倾盆落下的大雨,听着雨声在耳里噼啪作响,想着这一路走来,她被人欺压惯了,当逆来顺受成为一种习惯时,即便是得宠,她都不敢朝人甩脸色。
她听了崔嬷嬷的话,呆在了内殿里,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崔嬷嬷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找人抬来了软轿,贤妃娘娘不上轿,她依旧让这些太监抬着空轿,往兴庆宫走一趟。
而她转了个方向,去往了宣政殿,求见了皇上。
等她得了皇上的口谕出来,赶往兴庆宫时,却在半道上遇见了摔倒在大雨里的轿夫。
这些太监本是从春熙宫出发,要抬着贤妃娘娘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阴差阳错地,娘娘没坐在这顶软轿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轰鸣的雷声在头顶炸响,她站在砸落的雨水里,浑身止不住地泛着冷。
这件事得往深了去追究。
崔嬷嬷只这一个念头,转身就朝宣政殿的方向走回去。
暴雨从早到晚,洋洋洒洒地下个不停。
贤妃呆在春熙宫里,迟迟地没有等到崔嬷嬷回来,她派了乔麦出去打探消息,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个人回来报信。
往常这个时候,皇上处理完朝政,都会过来陪她用膳,如今饭桌上的菜都晾凉了,也没见陆福海过来通传一声皇上还会不会过来。
她在焦急万分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了崔嬷嬷回来,而她身后跟着淋了一身雨的乔麦。
崔嬷嬷一进门,就让乔麦把大门锁上,落下门阀。
她走到廊檐下,朝贤妃行礼道:“娘娘,老奴回来了。”
贤妃把她召进了内殿,遣退了丫鬟,这才开口问了她道,“嬷嬷,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启禀娘娘,老奴从宣政殿出来,去往兴庆宫的路上,见从春熙宫出发的轿夫,全都摔倒在了地上,老奴觉得事有蹊跷,就去宣政殿回禀了皇上。”
崔嬷嬷紧声道:“皇上召了禁卫军统领彻查了此事,循着线索,摸查到了董贵妃的身上,如今华云宫已被禁军侍卫严加看守,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贤妃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寒意,若是她不听崔嬷嬷的劝阻,坐上了那顶软轿,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