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箭矢射穿身体时破骨绽肉的痛感;也能感受到冰封的冷意侵袭入骨,那刀削般的疼楚。
可他一刻都不能去想,在他怀里绵软馨香的可人,是怎么被一点点放血折磨,冻成冰雕的!
他沉溺在绝望里,死死地闭住了眼睛,好似听见她一遍遍地和他说着:
“李元绪,谁跟你说我有隐疾了,谁让你送这些个腌臜东西给我?”
“快把船划到那处落水的地方!李元绪,你别沉水里啊,游个水还溺死了,你让我上哪儿捞你!”
“李元绪,你嫉羡也没用,那是谢家人骨子里承袭下来的禀赋,外姓人学不会。”
“李元绪,一只兔子四条腿,我这有一只,师父的那三只烤兔腿呢?”
“蜜——饯——,李元绪,喝了汤药,祖母和娘亲都给的。”
“李元绪,你就不该半夜来招惹我,弄得我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他满脑子都是她叫唤他名字时,或愤怒、或焦急、或得意、或淘气、或撒娇、或卖乖的声音。
可他睁开眼,眼前荒芜着一片废墟,永生永世,他都不会再看见那个灵气活现的谢兰若了。
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让他恨到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大将军,”祁律双膝跪地,将一对卧虎呈到了他面前,“这是谢将军为了调兵,交给属下的兵符。”
陆无明也跪在了地上,呈上了玄青剑,“大将军,这是谢将军遗落下来的随身佩剑。”
李元绪将卧虎攒进了手里,直到他执起玄青剑,那冷硬的触感才让他意识到,她真地不在了。
他就这么站在满目疮痍里,从天光大盛站到了夜色尽黑。
一夜之间,李元绪浸透了风霜。
等到天边拂晓,郑瘸腿和周大嗓门过来劝他时,他的眉峰已然结上了一层银霜。
“大将军……你这是何苦?”
“姜延在哪里?”
李元绪说到这个名字时,眼里冰封的寒意尽数碎成了锋芒。
周大嗓门如实禀道:“北师军赶回来时,云塞城就成了一片废墟,连日翻遍了倾塌的屋舍,也没找到他的尸体,怕是让他侥幸逃了出去。”
“派人挺进大漠去找,”李元绪冷白着脸道:“找到了立马告诉我。”
周大嗓门:“我这就派人去找。”
李元绪又看向了郑瘸腿,眼里泛着冷,“无论是死是活,你都替我将谢将军和老薛头带回来。”
“是。”郑瘸腿当即应承了此事。
他目送着李元绪走出去,只是一夕之间,他觉得李元绪的气场全变了,从眼神到语调都泛着不可上犯的寒意,整个人没了一丝温度,像极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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