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笑骂了她一句,上手给她揉搓着后颈,“当初老夫人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才没让你嫁进国公府,去伺候那个刁蛮的长公主。”
“就是李元绪这人,属实是糙了些。”
谢兰若顿住了筷子,细细地听她说下去。
“我说媒说了几十年,闹过无数的洞房,这抢新娘子生饺子吃的新郎官还是头一回见着。”
秦氏碎碎念着,“你说他疼人,舍不得你吃生饺子,那也疼得太过火了,以后谁家说疼婆娘,就得拿你这一段出来说事。”
她的脸一下窘迫了起来,跟着嫌弃起人来,“这人确实太糙了。”
秦氏拿过她手上的空碗,搁到一旁的案桌上,催了她一声,“睡吧。”
谢兰若一时间大喜过望,“这合不合规矩?”
话是这么说,她已经利索地踢掉了脚上的翘头履。
秦氏给她找来了一个空枕,垫好高度,保证不会弄乱她的高髻,“院子里摆满了筵席,李元绪一桌桌地敬酒,没一两个时辰他回不来。”
“何况那些军营里的老痞子,都是新军、戍卫营、北师军和十六卫的悍将,喝酒那是整坛地往下灌,保不齐他都下不了桌。”
“师娘给你关起门,就是让你好生地歇会儿,空青守着内门,师娘站到外面,帮你挡掉那些迎来送往的妇人,你只管踏实地睡。”
谢兰若一枕上空枕,困意便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倏忽间就睡了过去。
秦氏故意让她歇会儿,是让她养足了精神,就这细皮嫩肉的娇姐儿,许给李元绪那个糙老爷们儿,她跟割了心头肉似地舍不得。
筵席上觥筹交错,李元绪在众将酒过三巡时,才端着酒樽姗姗来迟。
他挑选出一批量如江海的喝酒猛士,开席前就派发到各大筵席桌上,命他们故意斗狠,逼得这帮老酒徒站出来干了一轮酒。
又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进场,每次酒杯都没敬到他嘴边,就被侍卫铁腕地抢了下来,一口干到底。
“李元绪喝个酒都不能光明磊落,尽在那里耍花招。”老薛头不耻地斥道。
周大嗓门醉醺醺地红着脸,指着桌上的陆无明骂道:“这个狗犊子,一上来就灌我酒,你说,是不是李元绪派你过来挑事的?”
陆无明憨憨地笑着,又给桌上的仨老头斟满了酒,“喝酒论英雄,末将敬三位老将一杯。”
老薛头和郑瘸腿看着斟满的酒杯,并未领他的情,只有周大嗓门又举起了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李元绪在众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这一桌,郑瘸腿从脚底拖出一个酒坛子,牢牢地抱在怀里,站起来说:
“你们这些愣头青一个个地都给我让开,我的辈分摆在这儿,这是我敬大将军的酒,你们谁都没资格挡!”
李元绪低眼笑了笑,“郑瘸腿,你这是要一个人喝光这坛酒?”
“少给我打岔,”郑瘸腿将酒坛重重地置到桌上,豪情万丈地道:“大将军,你一个人喝光这坛酒,我们几个老的在这里保你直通洞房!”
老薛头也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我给你俩作证,他这话算数。”
李元绪眸色清冷地敛了敛,“那也不能一坛子灌下去,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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