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郎奕冷冷地问道,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冰蕊苦笑,不怪他现在的反应。看了一眼祠堂里,她还是有些顾忌。抿抿唇,她看着郎奕,“我们出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郎奕没反对,跟着她离开祠堂,转到距离祠堂不远的竹林中。看着冰蕊那纤弱的背影,他心中的怒意又减了几分。可是,有些事他必须要弄明白,“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蕊望了望满天星斗的夜空,“我很抱歉,一直没有回去。但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你谅解。”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大哥一直在找你。他找遍了大江南北,却没有一点你的消息。为了你,大哥消沉地差点连家业都放弃了。若不是爹的极力阻止,他恐怕是……”说到这里,刚才还很激动的郎奕噤了声,没再说下去,免得继续说下去,他会忍不住掐死冰蕊。
冰蕊回头看着郎奕,已是满脸泪痕,眼里包含着痛苦,“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离开阿枫。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一个晚上不梦到他,没有一个早上不是泪流满面地醒来。”摸着自己依然憔悴不已的面容,她心中的绝望有谁知。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为何不给大哥一点消息?由着大哥像个傻瓜一样,到处找你。”想到大哥这些年的悲苦,郎奕对冰蕊就怨怼丛生。
冰蕊仰着头,仍由泪水滚落脸颊,“因为娘说过,如果我再出现在阿枫面前,她一定会夺走阿枫的一切,甚至要把他赶出郎家。”
“什么?”郎奕皱起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说谁?娘?”
冰蕊深吸口气,失魂地给郎奕讲述着那件事,“我被赶出郎家的前一天,娘找到我,告诉了我阿枫的身世。”
“大哥的身世?大哥不是娘的儿子?难不成……”郎奕对脑子里的想法倍感震惊,犹如有一道霹雳劈在他头上一般。
冰蕊点点头,“没错,阿枫是爹的儿子,却不是娘的亲生儿子,阿枫是爹的侍妾所生之子。当年娘和那个侍妾同时产子,娘的亲生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断气了,爹为了安抚娘,便把侍妾的儿子抱给了娘。”
“这……”郎奕张合着嘴巴,有些发不出声音来。
冰蕊苦笑,“娘也是无意中得知阿枫并非她的亲生子,她生气的程度可想而知。可是她也知道,阿枫在你们兄弟中很有威严,即便她拆穿了这件事,也不会影响你们对阿枫的看法。所以……娘想要掌控阿枫,达到报复的目的。”
郎奕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对冰蕊所说的事极力抗拒,不愿承认那是真的。
冰蕊叹口气,继续说道,“想要掌控阿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娶了自己属意的人。表小姐便是娘最中意的人选,加上表小姐对阿枫也是青眼有加,知道娘的意思后,自然也是乐得配合。”
郎奕扶着身旁的竹枝,支撑自己有些虚软的身体。冰蕊的话让他想起了那时候的事,确实是莲儿表妹时常往家里跑,还经常缠着大哥。他大口呼吸着,脑子里消化着事情的真相。
想到郎枫,冰蕊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那个时候,我跟阿枫已经成亲了,表小姐就算过了门也不可能做正室。表小姐不愿意,娘更加不开心。加上阿枫对表小姐并没有别的想法,自然是抗拒着表小姐的接近。”
抿抿唇,冰蕊并遮掩深吸口气,使劲抑制着心痛的感觉,“娘对此很不满,所以找上我,要我离开阿枫。我不愿意,娘便威胁我,如果不离开阿枫,就会让阿枫失去一切。”
“即便如此,你也该相信大哥呀。”郎奕沉重地说道,却又觉得有些气弱。
冰蕊捂着脸,“我也不想离开阿枫,可是娘见我不走,便暗中动了手脚,让阿枫差点获牢狱之灾。这个时候,我还能怎样,只能选择离开。”
郎奕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那你为什么又改名叫冰蕊?”
冰蕊蓦地白了脸,咬着嘴唇不愿开口。郎奕追问了好几次,她才闭着眼睛说出真相。
“我离开郎家后,我不知道去哪儿,只想着不能陪在阿枫身边,就离他越远越好。我也不记得当时走到哪儿了,却突然冒出来一群人说只要我活着就只会碍事,要除掉我。我以为我就要死掉了,是夫人救了我。”冰蕊想起那段往事,满腹辛酸。
“就是甄将军的夫人?”郎奕问道。
冰蕊点点头,“夫人救了我,带我到了将军府。养好伤后,夫人本是想放我走的,可我不知道去哪里,便主动提出想要伺候夫人以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夫人见我很坚定,便没再送我离开,还给了我‘冰蕊’的名字。”
郎奕感慨,“难怪大哥怎么找你都找不到,原来你已经改名字了。”他吐口气,“不过,现在好了,大哥终于可以安心了。”想到大哥那终日愁苦的脸上可以露出笑颜,他就觉得很开心。
冰蕊却是吓得拉着他的手,不停地摇头阻止,“不,不要告诉阿枫,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为什么?”郎奕不明白,“难道你不爱大哥了?”
“不,不是的。”冰蕊往后退了两步,“正因为爱他,所以才不能见他。”想到不能与心爱之人相见,她的心如刀绞一般的痛。
“那你为何……”郎奕蓦地想到刚才冰蕊说的那些话,安慰她道,“你放心,不用担心娘会阻止你,会伤害大哥。”
冰蕊很是诧异,“不可能,娘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郎奕截住,“娘这么多年一直郁郁寡欢,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听你这么说,联系起来便明白一二。”
“怎么回事呀?”冰蕊不解。
“你离开后,大哥终日无心家业,爹也成天唉声叹气。莲儿表妹虽然也是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可大哥从来不见她。好多年,家里的气氛都很压抑。我还好,在外学医,感受不深。几年以后,我才听二哥说,莲儿表妹为了逼大哥就范,居然使了下三滥的手段,结果被大哥一巴掌打得差点耳朵失聪。”郎奕苦笑,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怪谁。
冰蕊却是惊呼出声,“那……那阿枫他……”
郎奕摇摇头,“你放心,大哥没事。毕竟,这件事是莲儿表妹有错在先。后来我在家呆了两年,受不了就跑出来了。我这几年陆续有回过家,发现爹娘已经分居,爹每次见到娘都是冷脸相待。听你这么说,我估摸着,爹应该是发现了这件事的真相,所以对娘没了往日的疼惜。娘也因此,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