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幸福的日子只是短暂的。转眼间,风云突变,让杜怡奇感叹,人这一辈子能过多少天好日子。
那天州纪检委突然来了几个人,到了杜怡奇的办公室,他们把李副市长叫走谈话。
一谈就是一周时间,李副市长就再没有回来,政府的传言四起、沸沸扬扬。
李副市长被双规了。
杜怡奇这奴才,没有了主子。
杜怡奇很纳闷儿,甚至没有搞明白是什么原因李副市长就被带走的,一周的时间里政府办的工作人员对他都或多或少有点奇怪,本来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见杜怡奇一到,立马儿闭嘴不言语。
杜怡奇明白他们是在有意回避。
杜怡奇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比较危险,到了李副市长从前说的站错队伍那样的危机。
自己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主动还击。
政府办的那些秘书,写了材料也不让杜怡奇看了,甚至别的副市长也不让杜怡奇看了。
原先忙碌的工作突然轻闲了下来,整天八个小时都成了坐班。只是按时来,按时去,没人问,没人管。
杜怡奇明白,如果李副市长倒了,那么自己和露琼可能都要倒了。
刚刚经营好一些的家,可能就此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细想想,官场真他妈的危险,世态炎凉最直接的反映就是这里了。
杜怡奇的办公室里突然来访的人立即少了很多。便是有,也是旁敲侧击,另有企图:“杜秘书,你去看看李副市长吧,打听打听情况。”
“打听情况,说得容易,州纪检委的隔离审查,我能进得去吗?”
“你是进不去,可是能进去的人也不少,钱能通神,关键还得上面有人。李副市长在省里的同学不少,你怎么不去送个信去呀!”
说这话的人是招商局长,当了一辈子副科,年前刚被李副市长从发改委提起来。杜怡奇知道,他也许还是希望李副市长能够还阳的,还不了阳,他的官运也危险。如果李副市长就此倒了,他很可能也会成为下一个谢甲南。
虽说是一把手了,然而因为提职晚,而且在他整个当官的生涯里,他从来没在重要的岗位干过。所以,他并没有钱,也并没有进入官场里所谓真正的圈子。确切地说,在边境市,他和谢甲南一样属于官场的边缘人。
他心里惦着李副市长,又不敢明说,瞻前顾后,说了没几句就匆匆走了。
他是那样地小心翼翼,他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杜怡奇和他被认为是副市长的人,还是尽量不要过多见面为好。
望着招商局长离去的背影,杜怡奇心里感到一阵心酸。宦海浮沉,是最容易体察人情冷暖的。
“唉!想1。23事件以后,李副市长力排众议,救我于水火之中,使我走上了真正的官途。我至少要报知遇之恩吧,人怎么能活得没个良心。”
可是说到报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杜怡奇蝼蚁一样的小人物,想掀起惊天巨浪,简直难如登天。
杜怡奇知道这是在冒险,但杜怡奇必须上,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明知前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杜怡奇得像杨子荣一样,踏上林海雪源,智取威虎山。
杜怡奇虽然没被双规,但冷宫已经进了。司机小黄都被调给别的副市长开车了,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会很快就会动自己了。
杜怡奇走到市长的办公室,给市长撒了谎,杜怡奇说自己家里有事儿,需要请半个月去处理。
市长说:“快去处理吧,把家里安顿好,才能安下心思扑在工作上。”
市长是个好市长,关心部属,关心杜怡奇的私事儿,临了还忘不了嘱咐杜怡奇:“如果家里的事情比较麻烦,可以多休息几天,别急着回来上班。”
杜怡奇自然千恩万谢,退出了市长办公室。
杜怡奇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了一级一级的台阶,当初来的时候也是走着这些台阶呢。不同的是,那时是向上走,而这时是向下走。
杜怡奇走出了那幢威武雄壮的政府办公楼。
走出办公楼以后,杜怡奇觉得自己没根了,尤如一叶浮萍。
本以为自己当了政府办的副主任,在这小城市里就像进入了贵族一般,会衣食无忧。谁想不到一年,居然有机会体会如履薄冰是什么感觉。
受了招商局长的鼓动,杜怡奇没压住。立马儿产生了去营救李副市长的决定,想想真是冲动啊,人家是副处级,就凭杜怡奇能救得了吗?
杜怡奇从什么途径下手呢?一片茫然。
算了,先回家睡一觉吧,养足的精神再说。
杜怡奇没有回自己家,露琼不在,没人做饭,自然不如去爸妈那里吃蹭饭,简单、省事儿。
到了爸妈那里,是父亲给开的门儿。杜怡奇已经比他高出了半头,好久不见了,父亲佝偻着腰,更加显出了老态。
“回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