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沈夫人急道:“锦云你还傻愣着作甚?快派人请大夫啊!锦香,你去……”
一听夫人换了婢女吩咐,锦云再不犹豫,说完“我这就去”,疾步出了屋,准备亲自去跑一趟,也好提前朝大夫交待几句话。
她一出来朝黑暗中一喊,在墙头蹲守的两个侍卫就跳了下来,上前等她吩咐。
听完后,十一道:“我去请。”
十二道:“我也可去。”
锦云给十一吩咐几句话,叫他去回。
与此同时,墙头另一侧,安国公府,“朝云院”的书房中灯火通明。
萧衍拇指摩挲着腰间玉珏,垂着眼皮,视线落在桌案上摊开的书信上,锁眉沉思。
玉华宫建成于永德元年,该年,工部里,三品尚书沈时华、五品郎中梁建、六品员外朗虞也令因病相继去世,传言都是说三人彼时在离宫过于劳累,染了热症后,没挺过来。
如若没有可普留的话,说三人都用过西域的百花散,这种蹊跷事,恐怕真会永远随三人长埋于地下。
如今再翻出来,按沈蓁蓁的信息,沈家是有人日夜提供百合粥给沈时华服用,于是,另两家的人物关系他派人去查了下。
从眼前这些纸上的信息看来,另两家人的亲朋好友并无任何异常。
萧衍掀起眼皮问石柒:“当初在梁家、虞家医治的大夫,可还能找到?”
石柒摇头,“梁家前后换过几回大夫,找不见了。虞家的大夫,去年六月暴毙。”
这话甫一落下,萧衍的眉头立刻锁紧了几分。
如此巧合。
这无疑更是证实了三人皆是被人蓄意谋害。
萧衍提笔,在纸上写上文帝与膝下几子的名字。
先圈出了李晤。因沈蓁蓁在凤凰山就撞见了他与人谈话。那么,那讲话的女人是谁?是与他私通的张贵妃么?
而后,他又圈了李耽。郑秀与他育有一子,沈时华故去后,尚书的位置便是由郑秀父亲接替。
到底是二人之间的谁?
时间倒回到七年前,无论是李晤、李耽还是李政,手中的权力皆微小可怜,大魏朝庭的大权集中在文帝和立为皇太子的李息的手中。
萧衍蓦地一顿。
李息此人,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说,御下之术上也不得要领,往前常与下属在朝上互相呛声。这样平庸的人,被立为皇太子,可不是全因占了个嫡长子的缘故么?
按李莳安插在太医院的线报,李息是摔伤后才得的肺疾。
摔伤、染病,恐怕皆是人为。
而这回李息带病去离宫,设计了这么一出宁州的事,拉了一看就是无辜的李耽下水,又引得文帝猜忌别的皇子到底是谁在宁州屯的兵,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是李息的手下余文晋一人所为。
萧衍将笔一丢,呵笑出声,“这样的窝里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几个姓李的,难保之前不是共同合作啊。如今几人手中的权,工部、吏部、户部……不都盖因李息愈病重后,逐步释放出来的么?
工部手中可不止一个修房子的事,工部尚书主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先帝时期,沈时华父子奉命在洪州造海船五百艘,又随先帝远征高句丽,期间为大军开路造桥,深为先帝赞许和重用,后被赐宅邸,与萧府比邻而居的……
“砰!”
萧衍沉思中,书房大门被人突然大力推开,石柒立即做警惕状,挡在了萧衍身前。
然他一转身,看到的竟然是同门的石玖出现在了门口。
石柒即刻高声责问:“你冒冒失失作甚?规矩呢?”
“哎呀,没时间了!”
石玖说着话,极快地跃步到萧衍跟前,用极为喜悦的声音朝他附耳道:“世子,沈娘子有孕了!”
与在十一请的大夫同时到达的,还有十二带来的另一个大夫。
“静月轩”中,沈蓁蓁呕吐不止,即使吐到腹中空空、再没甚可吐的也没消停。吐了半晌,她刚闭眼缓上一口气,听闻婢女说大夫来了,又强撑力气睁眼,看向来人。
这一看,她立刻惊得瞳孔一缩。
一下来了两个医士不说,其中一个还是她自小就见、再熟悉不过的!乃是隔壁安国公府的一个府医。
沈夫人也认出了来人,疑惑道:“梁太医怎来了?”
梁太医朝沈夫人行了个礼,道:“老朽恰好在门口碰到了府上的人出门寻医,这就顺便进来瞧上一瞧。”天知道,他是如何在净室里、满身皂角在的情况下被人提溜出来的。
不等人反应他话中的漏洞百出,梁太医便先于另一大夫,开门见山道:“还请沈娘子伸下手,老朽给您把把脉像。”
沈蓁蓁询问的目光看向锦云,见锦云愁眉苦脸地朝她摇头。
既然这梁太医不是锦云带来的人,便只可能是……
余光瞥见窗边那熟悉的一片衣袍,沈蓁蓁用帕子捂着嘴,硬着头皮将手腕朝梁太医递了过去。&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