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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阳光透过窗刺进菱菱眼帘。

她揉揉惺忪睡眼,漫不经心往床里头再蹭了蹭,猛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她遽然坐直身子,薄被下,她全身赤裸,这一下子,她才算是真正地清醒过来。她从来不曾裸睡,不过,这并不是惟一吓着她的事情。

房间和床铺都不是她的,这是玄思的房间,玄思的床!

菱菱掀开薄被偷看了眼赶紧合上,她赤红双颊,床单上犹然留存着一小块殷红,证实着昨晚那场激情的缠绵全属真实,她并不是在做梦。

至于那原来曾残留在她腿间的证据是玄思帮她拭净的,如果没记错,玄思还抱起她到浴室里原意是想帮她洗净身子,她却缠紧他笑闹着,结果两人都没洗成,在那狭隘的空间里,两人轰轰烈烈地再度翻云覆雨。

要命!菱菱捂住脸,玄思说得没错,她真的是只狐狸,而且是很坏、很骚的那种。

过几天她就要嫁给子鑫了,但她并未将她的童贞留给她的丈夫,这时候的她应该哭泣,应该捶首顿足,应该羞愧难当,应该被关入猪笼,应该被钉在告示牌上让入射飞镖。

但她没有哭,菱菱将脸埋入枕头中居然想笑,她不想哭,她只想笑。

玄思是个完美情人,即使现在事后想起,菱菱还可以感受到他的手和他的唇在她身上洒下的魔咒,她全身上下数百万个细胞因忆起他而瞬间竖立,她从不知道原来俩相缱绻竟然美妙至此,难怪有人要乐此不疲。

奇怪的是,原先她和子鑫在饭店里一起看成人片时,她只觉得恶心。

欢爱毕竟是十分私人的事情,若成了做戏似的表演供人欣赏就完全亵渎了它的美感。

沐玄思不在房里,菱菱觉得寂寞,她想他,他故意不留在房里,是怕见到她清醒时的尴尬?还是怕她哭哭啼啼地嚷着后悔?

昨晚她是有点儿醉意,但绝非酒后失身,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真的知道吗?菱菱惘然,她爱玄思却即将嫁给子鑫!

和子鑫的婚礼似乎已然不能后悔,两边亲朋好友均已告知,箭在弦上。

菱菱甩去扰人烦思,这是个特殊的清晨,在她蜕变成为女人的首日,她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

于是,她套上沐玄思的衬衫,依恋地嗅着属于他的气息,他过大的衣衫套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有些好笑、有些无邪,却有更多的性感,她揽紧衣服,想象着他环抱着她的感觉。

她蹦到浴室里盥洗清洁,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是沐玄思的东西,她东摸西瞧认真地嗅着属于他的味道。

最后,她踱出沐玄思位于三楼的房间,她沿阶梯往下走,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想起大哥前几天捎来的信,他和大嫂及沐伯伯、沐妈妈为了她的婚礼这些天就要回来了,准确日子她没记住,只是还好这会儿他们都还没回来。

起居室和餐厅里都没人,玄思在哪里?

隔着起居室的落地窗,菱菱可以听见玛利亚的声音,她正要到篱笆门外去取羊乳和报纸,双手拎着东西,嘴还没歇下。

“太太!小姐昨晚没回来睡觉耶!”

“别担心,”菱菱听到妈妈柔柔的嗓音响应“她和子鑫在一起,没事的。”

菱菱忍着笑躲在落地的白纱窗帘后方,如果她这个样子跳出来跟妈咪说早安,她会不会昏倒?玛利亚会不会尖叫?

她放弃了这个恶作剧的念头,这个时候,她只想看到沐玄思。

她知道他在哪里了!她拍拍额头,玄思将地下室里原本的储藏室改为暗房,他一定在那里,跃然拾级而下,她来到门前,伸手开门前却心跳加速,那种急欲见到一个人却又有些胆怯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坐在黑暗中沉思,身旁的烟灰缸满是烟屁股,他很少抽烟,除非真的很烦很烦,这种情形并不多见,他自诩聪明过人,几乎所有的事情均能迎刃而解,惟独遇上她时。

这个女人是他的克星,几世的债主,否则他怎会由着她这样恣意妄为?

过几天她将披上白纱嫁给她口中所谓的真命天子,讽刺的是他将是伴郎,他必须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携手誓约,昨天晚上她却出现在他眼前要他爱她,她真当他是西门庆吗?

他该拒绝她的,可他却做不到!

门轻轻开启,他看见她——一只小狐狸蹑手蹑足溜进来。

房里并非全暗,暗房水槽上方有盏暗红小灯,她进来的模样他看得清楚,她却得眨眨眼在习惯周围的光线后才能看清东西,最后她终于瞥见穿着背心、短裤斜靠在沙发上双腿前伸悬放在搁脚几上的他。

两人目光乍然相逢,他看见她笑了,她惯常无邪却又勾魂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陪我?”有点儿兴师问罪的意味,她皱皱鼻头走向他,神情自若修长纤腿跨开往他腿上坐定,身子前倾,坐定后,两腿还微微摇晃着像在坐翘翘板似的,她声音娇嫩“我好想你!”

她的动作稚气得很,得到的效果却全然无关稚气两字。

他笑了笑压下体内骚动“你没别的衣服可以穿吗?”

“我喜欢穿你的,”她笑了笑无所谓“有你的味道。”

“闻了一夜还不够?”

“不够!”她倾身咬他耳朵,咯咯笑着“我还要!”突然她嗅了嗅空气,有点儿不敢置信“你会抽烟?”

“很少抽。”他浅笑“除非很烦。”

“别抽了,当心没命。”

“有些东西戒不掉,”他看着她,有些无可奈何“即使明知可能因此殒命,却依旧割舍不了。”

她不说话敛了笑,伏在他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

当目光游移至水槽上方小小灯光下头的墙上时,她遽然起身靠近水槽边,沐玄思在那块墙上大大小小贴了几近满墙的相片,飞鸟的、静物的、人物的、庙宇的、山景的、特殊处理效果的而居中几张是一个女孩,一个坐在湖边石上泼溅着水花的女子。

是她!是那日在台东竹湖山区玩水时的她。

原来那天他不全拍着他的鸟,他还不动声色地拍了她。

他的技术很棒,竟能将那股晨雾氤氲的微晕拍了出来,还有那正在飞扬的水珠,一颗颗圆润光滑地映着晨曦停留在空气中,至于她,菱菱从不知道原来当她全心嬉戏时,脸上会绽出如此动人的神采,像个淘气至极的孩子。

他将她那股古灵精怪老想着捉弄人的坏气都捉到了相纸上。

“状似无邪却又性感诱人至极!”沐玄思也不知是何时踱至她身后,他自她身后环紧她,悄悄开了口。“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以前的你对我而言近在眼前,却似乎永远遥不可及、无法触抵,可现在你虽然真真实实靠在我怀里,却又即将是别人的,”他叹口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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