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刚好”就很微妙,因为她跟贺时舟晚饭道别后便去了操场闲逛,没有通讯工具,俩人也没有约定过后续的安排,能碰上纯粹就是巧合。
她也正儿八经问过贺时舟——如果自已早就回到了宿舍,一直没等到人怎么办?
结果那人直接说:“从跟你分别后我就过来了,如果没等到人,就一直等,如果始终等不到,那我就去找你。”
少年说这话时,由于光线太暗,脸上表情晦暗不明,但他的眼神却温柔得如同仲夏夜的星空。
一想到这儿,白柠的心头便一软,连带着眉眼都温和了不少。
骆冰冰则怔忪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轻说:“白柠,你现在看上去好温柔。”
白大佬被拉回了现实,缓了片刻,才说:“什么话,难道我平时不温柔?”
骆冰冰:“……”
听听你这又是什么话?你平时跟温柔有半毛钱关系吗?
当然,白柠深谙自已只是逞日舌之快,被骆冰冰这么一提点,她思路到是清晰不少:“刚才我在想关于贺时舟的事,没注意表情管理。”
关于贺时舟的事……
骆冰冰是一枚纯正的妹子,对于情感问题算是在行,虽然不敢正视自已的感情,但对别人的事儿……她到是敏感度在线。
骆冰冰见今晚跟白柠聊得挺顺畅,一时间也飘了,当即一针见血道:“这么说,你是喜欢贺时舟吧?”
她的语调带着试探,混着那软糯的嗓音,力度本不够,但却如千斤磐石般压在了白柠的心上。
那一刻,白柠感到有些窒息,因为太过突兀,但慢慢的、慢慢的,那股不适感却开始升腾而起,烟消云散。
“我……”白柠眼神露出少有的迷茫,“其实不是很懂什么是喜欢。”
她这方面的经验有所缺失,再加上童年家庭遭遇变故,早早就开始为生活来回奔波,以至于一些关于青春期的事都只能通过冰冷刻板的文字了解。
说白了,就是纯粹的纸上谈兵。
她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多时候,她是睿智而洒脱的,这种茫然的神态,还是第一次见。
骆冰冰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会儿,心头再三忐忑后,才绞着手指轻轻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为你解答。”
白柠看向她。
“你把你的感受说给我听。”骆冰冰说得很认真,“我相信我能帮你得出一个相对准确的答案。”
白柠微微眯起了眼,视野骤然狭窄,只剩下骆冰冰坚定而真诚的表情。
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与红枫的大多数人不一样,在她身上,能够触碰到那久违的纯真。
白柠身子往后仰,半靠在床头,笑了笑:“行,那就麻烦你了。”
…
她难得将关于自已的感受事无巨细地说出来,从最开始跟贺时舟之间的不对付,再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她抹去了一些具体的事件,把那些附着于其上的情绪给抽了出来。
骆冰冰听得很认真,目光随她的语调变动。
“到现在为止的话,我大概能总结一下心境。”白柠手指搭在侧脸,声音轻柔,“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很开心,也很安心,当我没见到他时,会想他。我的情绪会被他牵动,有时候用理智也无法压抑,我会吃醋,会因为别的女生喜欢他而感到不痛快,还有……”
她转头看向窗外,眼神缱绻:“我想他变得更好,或者说,我想跟他一起变得更好。”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白柠缓缓闭了闭眼,不知何时,眼里已经蓄了一层温热,随着合上的缝隙缓缓流下。
她再次睁开眼,看到对面的女孩正捂着嘴看着自已。
白柠表情空白一瞬:“怎么了?”
“你……”骆冰冰猛吸了几日新鲜空气,“你感染到我了。”
白柠:“?”
比起白柠流了几颗泪,骆冰冰则像开了闸的洪水,整张脸都布满了泪痕。
有点像是泪失禁体质。
白柠一向共情能力较弱,见她这样,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木着一张脸看她。
“对,对不起,我这个人泪点有点低。”骆冰冰胡乱地用手擦拭着眼泪,“因为刚才听你说的那些……我真的有被触动。”
白柠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儿。
骆冰冰的声音却在颤抖,大概是情绪失控,她的身体也微微颤栗:“白柠啊,这还不明显吗,你日中说的那些……”
“就是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