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与雪肤相衬,就算再眼瞎也能猜出她不像平民身份。
瞥见椅子上未干的衣袍,她连忙翻找,把藏在衣袖滚边里头的几片银叶子抠了出来,所幸六片银叶都在。
梁萤微微松了口气,身上有钱,不慌。
稍后曹婆子送来一碗糙米粥,配着腌制的萝卜干,“小娘子将就着用些。”
梁萤也不客气,拿起筷子用了起来,萝卜干爽脆,带着茱萸的辛辣,入口特别开胃。
她心知对方肯定藏得有疑虑,便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世,说是宫里头一妃嫔身边的侍女,并把昨日叛军攻进皇宫烧杀抢掠的作为细说一番。
曹婆子接茬道:“前几日城门口也死了不少平民,若不是楚王下了禁令,我们这些百姓多半也遭了难。”
梁萤忧心忡忡问:“阿婆不打算离京避难吗?”
曹婆子无奈摆手,“离开京城又能去哪里呢,眼下到处都乱糟糟的,不仅仅是京城乱,其他地方诸侯纷争,听我儿说乱得比京城还厉害。与其流落在外,还不如守在天子脚下搏一搏捡命的机会。”
她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命贱如蝼蚁的无奈。
朝廷不作为,又生逢这个权政交替的乱世,手无寸铁的百姓哪里寻得到出路?
这个话题委实沉重,二人并未多说。
下午梁萤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结果当天晚上就起了高热。
曹婆子瞧着不对头,赶紧唤钱进去倒来一碗自家酿的高粱酒,随后又兑了温水稀释中和。
酒有散热的功效,曹婆子用高粱酒擦拭梁萤的手脚心,同时还用布巾敷额头降温。
遗憾的是忙碌了许久,梁萤的高热还是退不下来。
钱进问:“大母,她会不会死?”
曹婆子皱眉道:“别说胡话,这小娘子在宫里被绞杀得半死,还能从护城河里漂出来留着一口气在,可见是个命硬的。”
之后祖孙二人又死马当活马医折腾了近一刻钟,梁萤的体温才逐步下降,可见高粱酒起了作用。
曹婆子伸手探她的额头,满意道:“我就说命硬嘛,不烫了。”
她连续高热两晚,都是曹婆子用高粱酒兑水散热降温处理下来的,再加上白日里也在服用艾草姜汤,熬过了三日便没再高热。
瞧着她身体好转,曹婆子很是欣慰。
这桩善事功德,可算是行到底了。
现如今城门被封,又严禁百姓出门,外头的情形他们自然不清楚。
这种人心惶惶的日子持续到六日左右,宫里传出消息,老皇帝殡天,帝继位,是年仅十一岁的皇孙梁严。
的皇帝上位了,改年号为兴元,大赦天下。
封锁了数日的京城总算打开了城门,之前在京中滞留的人们一听城门开启,一窝蜂离京逃命去了。
梁萤也打算离京,她已经盘算好了,准备前往蜀地避难,因为从曹婆子口中得知现今中原地区诸侯纷争,唯有蜀地那边稍稍太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