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娘子若是愿意赏脸,我立马告知二掌柜别给你安排差事,过我这儿来做压寨夫人,吃香的喝辣的伺候着,如何?”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把梁萤唬得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萤才反应过来,她上辈子得有多缺德,才会落到跟土匪头子过日子的下场?!
尤其是听她说赵雉混过军营,更是打心眼里恶寒恐慌。
好在是这些日的经历令她的心智被磨练得更沉稳了些,眼下小命还握在赵老太手里,若是惹恼了她,命人把她给杀了,找谁去伸冤?
心中掂量了一番后,梁萤才吞吞吐吐道:“承蒙老夫人厚爱,只是阿萤福薄,当不起这份恩典。”又道,“小时候有先生曾替我算过,说我六亲缘薄,夫妻缘最是不好,是相克的命。”
本以为赵老太会打退堂鼓,谁知她摆手道:“无妨,我儿皮实命硬,断不会让你做寡妇的。”
梁萤:“……”
她憋了许久,才为难道:“实不相瞒,我以前家世极好,吃不惯这里的粗茶淡……”
话还未说完,赵老太眼一瞪,豪气干云道:“无妨,我儿给你挣,让你差奴使仆,以后顿顿有肉吃!”
梁萤:“……”
望着眼前十分阔绰的老妇人,她又憋了好半晌,才露出嫌弃的表情,“这里的居住环境……”
赵老太蒲扇一挥,口出狂言道:“没关系,我儿手下有几百号人,咱们立马打进附近的丰州县,把县老爷的府邸挣来给你使!”
梁萤:“……”
一旁的龚大娘觉着牛皮吹得有点过了,忙不动声色扯了扯赵老太的袖子,她回过神儿,脸不红气不喘地转移话题,“天色也不早了,该用饭了。”
于是龚大娘去庖厨取来碗筷。
时下天气炎热,人们都喜吃粥汤,龚大娘端出来一钵杂粮粥,一碟凉拌胡瓜,一碟腌笋,一盘白面馒头,还有一只烧鸡。
可见是有准备的。
这样的款待梁萤可受不起,她已经许久没开过荤了,那只烧鸡很是诱人,但想到谭三娘,怎么都不愿入坐。
赵老太也会做人,叫龚大娘把烧鸡包上。
龚大娘取来一只竹篮,捡了几个白面馒头,又把整只烧鸡放进陶钵里,盖上盖子,同梁萤道:“方才我说过既然请了你来,便要送你回去,这会儿天也快黑了,王小娘子且请。”
梁萤瞥了一眼竹篮,不受这份恩,回道:“老夫人这份恩,阿萤受不起。”
赵老太摇蒲扇道:“嗐,你这女娃,莫要这般小家子气,一只烧鸡罢了,我老赵家还舍得起,下回我做烧子鹅给你尝,保管馋死你!”
梁萤:“……”
这老太太,着实叫她不知说什么好。
龚大娘把她送了回去,梁萤怎么都不愿接下那竹篮,还是谭三娘不知情接下的。
二人进屋,谭三娘闻到肉香,好奇打开竹篮,见到里头的烧鸡,不由得“啧”了一声,错愕问:“这是赵老太送的?”
梁萤点头,说道:“她把我相中了,想让我给她儿子做压寨。”
此话一出,谭三娘愣了愣,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梁萤皱眉,“我生平最恨暴徒,让我做土匪的压寨,还不如叫我去死。”
这话把谭三娘唬住了,赶忙捂她的嘴道:“阿萤到底年轻,莫要在冲动之下干傻事。”又道,“咱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赵老太好歹是土匪头子的娘,饮食自然比其他乡民好些。
还别说,那烧鸡的味道很是不错,色泽金黄,咸淡适中,连皮带骨皆有浓浓的五香味儿,叫人恨不得把骨头都嚼碎了吞进肚里。
梁萤许久未尝过荤腥,今日得了一顿好的,吃了不少。
二人着实饱餐了一顿。
谭三娘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
梁萤一本正经道:“现在我被赵老太盯上了,以后多半是跑不了的。”
这话谭三娘并未反驳,“她既然起了心让你做压寨,自然会盯紧些。”顿了顿,“此举有好有坏,她相中了你,村里就没有人敢动你,日后你的日子也要好过些。”
梁萤点头,严肃道:“眼下看来我是跑不了的,不过谭娘子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又道,“我同赵老太说我还未及笄,她似乎也不着急,趁着土匪头子赵雉没回来前,我想法子从赵老太那里替你求一条生路,放你出去。”
听到这话,谭三娘一时觉着窝心,“你都自身难保,还想着替我谋出路。”
梁萤摆手道:“这些日谭娘子待我好,我都记着的,能逃一个是一个。”
谭三娘皱眉道:“让你一个女娃深处这样的险境,我谭三娘干不出来,你这会儿还未及笄,且样貌生得好,往后的前程不可估量,若是做官家娘子也是使得的。
“你先莫要管我,若在这儿只是做些差事倒也无妨,反正外头也没亲人惦念我。这里有口饱饭吃,且安稳,目前也没受欺负,暂且还能忍下。
“倒是你,若有机会逃出去,定要拼尽全力离开,好歹外头还有亲戚可投靠,日后有许多种可能,明白吗?”
梁萤点头,“谭娘子的话阿萤都记下了。”
谭三娘拍了拍她的手,“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到山穷水尽也要拼一把,不到最后关头,莫要轻言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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