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赵雉等人刚坐下吃了两口年夜饭,就听到差役匆匆来报,说某处又大闹了起来,恐要出人命。
赵雉拿着筷子,露出一脸麻木的表情。
李疑则生无可恋。
他觉得,他的神经都有些衰弱了。
这场声势浩大的打豪绅运动整整持续了一个月,从年前打到年后。
反正冬日里又不是农忙,大家都空闲,闲着没事就找点乐子来整。
贾家以贩卖私盐起家,自然也在其中之列,这期间贾丛修扛不住托人找奉三郎通融通融,被对方婉拒了,回复说公家不掺和这事。
贾丛修又气又急,背着手来回踱步,懊恼道:“那帮混账刁民,委实不像话!”
金氏也气恼。
哪怕他们住的祖宅大得不像话,还是能听到外头的叫骂声。
贾丛修指着外头漆黑的夜,气得手抖道:“那群狗娘养的东西,你听他们骂的什么,竟要去刨我贾家的祖坟,把老祖宗的骸骨挖出来泡酒!”
金氏:“……”
夫妻俩被折腾了这么些天,刚开始还嘴硬任由他们造事,现在不禁气馁。
因为公家不管,那些刁民又胆大妄为,辱骂不说,还泼大粪烧纸钱送终,简直欺人太甚!
这不,金氏有些怂了,惶惶不安地坐到桌前,揉太阳穴道:“那些杀千刀的愚民,如今公家坐视不管,放纵他们为所欲为,倘若他们真去把咱们家的祖坟刨了,当该如何是好?”
贾丛修怒目道:“他们敢!”
金氏内心忐忑,“有什么不敢的?
“听说那马秀才这般能耐,他家二郎不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赵雉射杀了吗,且还是在他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被射杀身亡的。
“那些刁民仗着公家坐视不管,指不定会干出荒唐事来。”
贾丛修烦躁道:“那我又能如何?你又不是没看到,奉三说了,公家不掺和这事,我求助无门啊!”
金氏心烦意乱道:“不若……咱们服个软,把那些田地贱价脱手了?”
贾丛修看着她,没有吭声。
金氏劝说道:“这样僵持着始终不是个法子,现在安县被赵雉他们把控,只进不出,救兵也搬不到,倘若一直僵持下去,只怕对自己不利。”
贾丛修沉默着来回踱步。
金氏牢骚道:“俗话说千金散去还复来,万一那帮刁民一直闹下去,折腾个三五几月的,把贾家的祖坟刨了,你可受得了?”
贾丛修:“这……”
他什么都不怕,他就怕被刨祖坟。
这不,年后还没到过元宵呢,那帮乡绅商贾们就坐不住了,就算你再硬的脾气都经不住这般磋磨。
他们各自通气儿,试探对方的想法。
结果空前达成一致,都愿贱价脱手田产。
在元宵的头一天,梁萤和李疑正在整理各村的田地划分,忽听程大彪兴奋来报,说外头来了不少乡绅商贾,想跟公家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