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校尉捏起袍子忽闪了几下,对着一众属下压低声音道:“听说弄出这个滑轮,就是为了省些工期。
省了工期,就能省下不少军粮。冰钱儿就是从这里出。”
目光望了望连夜打造出来的三具滑轮架子,郑校尉心中盘算了一下。
檩椽、檐拱、瓦当全是死沉的物件。有了滑轮,省的功夫可不是一点半点。
营造的廨舍、子城的城墙、外城城墙破损部的修砌,还有大营的加固。
少说能省一月工期出来。
不过看似省出不少的军粮,但如果真给军中送冰过来,屯田再不耽误秋收,还是军中占了大便宜。
想到这,挥手打断再次议论起来的麾下,郑校尉脸色一正道:“方才说的,都走点心。
不管有没有冰吃,光是少吃一月苦,不用秋收后冷的嘶嘶哈哈继续做活计,就该挂念着点小罗郎君。”
拍了拍翘板,郑校尉又拍了几下手掌,“心中有数就好,别往外传了。
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
早些完工,也能早些回家去看看。”
一众军卒连连点头称喏。
但这样的消息,谁听了能不讨论讨论。
待郑校尉走得远些了,又开始边做活边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怎么样,我说的一点没错吧,这些事看着是周胖子在前边,实际全是罗旅帅说了算。”
“老季,知晓你消息来的稳妥,就别说这些了。你说罗旅帅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就算用粮换,这会也是冰贵粮贱,这是赔本儿的买卖。”
老季将一根木料绑好,对着翘板上的几人挥了挥手,“现在刚是头伏,确实冰比粮贵。
不过,这么多的冰,想在伏天内都卖出去也不是见容易事。
但话又说回来,这冰对咱们可是如同救命仙药。
这才几天,咱们团就有十几个起了热毒,好悬没把命丢了。
二两冰看似不多,兑些井水喝下去,那是从内而外的凉快。”
“啧啧。”翘板上的一个军卒撇撇嘴道:“两头话谁都会说,问你小罗旅帅图的是什么。”
老季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烈日,咂咂嘴道:“图什么?
这世上有钱有势家的郎君多的很,有好心肠的郎君可没几个。
校尉说得没错,不管有没有冰吃,以后遇着小罗郎君都得客气些。人家那是真对咱们有心了。”
“哎,老季,你快过去看看,南街上来了两辆大车。”站在翘板上绰号黑头的军卒指着驶过来的大车,一脸期盼道:“是不是真来给送冰的,这会儿可是晌午了。”
黑头的话,让一众人脸上全都浮现出喜色,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南街。
“。”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起。
“赤日炎炎,易中热毒!军衙诸位将军怜惜战卒,特冬冰每人二两!
按队前来集结领取!”
………
梆子声过后,就是郑校尉与传令兵的三次齐声大喊。
回应是军卒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老季,真的有冰啊。这真是难以置信!”
老季没想到军衙里的那帮家伙,真的把冰下来了。
伸手接应了翘板上几人跳下来后,目光闪动了几下,小声道:“几位,信我的,待城内廨舍营造完了,赶紧到司兵齐廨舍去申请调令。
东亭戍以后绝对是个好去处,跟着小罗旅帅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