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凌非墨也是一笑,两人之间似乎不再像半月前那般遥远,至少,君柔甯愿意踏出一步去接近凌非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也正一点一点地慢慢被开启。
时间很快,距离北溟亡国已经近半年,君柔甯住在凌非墨府上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当初凌非墨向当今圣上凌非澈求亲後便暗中筹备婚礼,他不想亏待了她,至於君柔甯那,他还未找到一个适合的时机开口,见着两人近半年来的相处渐渐融洽,时机到了。
南yan国刚立国时以农为生,入春与入秋都会有庆典,一是祈求耕种顺利且能丰收,二是感谢老天爷的照顾。如今入秋,南yan国的百姓们便开始准备庆典,王公贵族们则是准备与皇帝南巡,历年凌非澈南巡都会带上凌非墨,今年也不例外,即便凌非澈为了君柔甯的事与凌非墨闹得有些不快,与其让自己不好受几日,也不要将凌非墨留在京城,怕的是凌非墨趁着诸位大臣与自己不在京中时藉机起兵。
南巡前几日,凌非墨特意带着君柔甯出府,两人同穿着浅蓝se衣裳看上很是登对,凌非墨见君柔甯这些日子心结已经渐渐打开很是高兴,而凌非墨的随从金鑫与君柔甯的侍nv嫦青则是远远跟在後头,见两个主子相处融洽不禁相视而笑。
「想放河灯吗?」凌非墨见君柔甯拿着一个河灯驻足许久後便看出她的心思,见君柔甯点了点头後便付钱,牵着她的手来到河边。
河畔,许多百姓们都在放灯,凌非墨带着君柔甯来到一处隐密处,君柔甯蹲下身将河灯放在水上後便双手合十,即便知道放河灯根本无用,但总想让心灵有个慰藉。
「父皇、母后、大哥和二姐,你们可团圆了?甯儿无用只能苟且偷生。」君柔甯闭起双眼眼角滑落泪珠。h泉路上不好走,请牵好彼此的手,孩儿如今无能为力,无法报那亡国之仇,更没有勇气一si了结余生,愿si後在尔等跟前谢罪。
「……有些事,我想我该跟你说。我已经向皇兄求亲,将你许配给我……。」凌非墨叹了口气後蹲在君柔甯身旁见她将水灯推远後缓缓开口,只见君柔甯眼中充满惊讶随即摇了摇头。
「我知晓你恨,恨害你国破家亡的南yan。但,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若不这般,皇兄会将你送往边疆,往边疆的路途遥远,去的多半si在半路,……我娶了你,便一心一意护着你,除非你同意,否则我也不会碰你更不会娶妾……就让我陪着你,做你的家人,好吗?」凌非墨牵过君柔甯的手在自己的x口,一手抚着她好看的脸微微一笑开口,君柔甯看着他,看见他眼中的认真不禁一愣,他在想什麽?她是一个亡国公主,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配不上他啊。
君柔甯看着凌非墨陷入沉思中,突然之间传来尖叫声,原来是有一群黑衣人拿着刀朝凌非墨与君柔甯所在处而来,凌非墨见状揽着君柔甯的腰拿过自身腰间的扇子後闪避。
凌非墨见黑衣人是冲着君柔甯而来微微蹙眉拉着她跑,两人手拉着手在大街上奔驰,要是後头没有人追的话定是很美的一幅画。
最终两人跑到si巷,凌非墨将君柔甯护在身後,黑衣人不断上前,凌非墨看了一眼君柔甯後便孤身上前与黑衣人交打,凌非墨也不是吃素的,几年的训练下,武功不差很快就收拾了几人,只剩下三名黑衣人,其中一名打了暗号後便拿着弓箭趁着凌非墨与其他两人相打,拉弓箭便朝着君柔甯而去,君柔甯见状本能地想闪躲,可箭让她想起亡国那天,一群侍卫挡在她面前挡箭的画面,再加上她想若是就这般si了,似乎也挺好的,脚便动不了直直站着,只见凌非墨将人推开後朝着君柔甯扑去,箭便s入了他的背。
「别怕……我在。」凌非墨g起一抹微笑抬手顺了顺她垂落的发丝便晕了过去,君柔甯惊呆了急忙接住他,黑衣人见状後便拉起同伴跑了。
君柔甯慌了手脚但还是强撑着冷静,便见金鑫气喘吁吁的跑来,刚才凌非墨吩咐他与嫦青在桥上等着,想不到便见两人朝另外那头跑急急忙忙跟上,想不到还是晚了。
「王爷?!嫦青姑娘你安抚你主子,我立马送王爷回去。」金鑫一惊急忙扶着凌非墨,嫦青则是扶着吓得不轻的君柔甯跟在後头,匆匆回府。
府内,金鑫让下人急忙去找大夫後便把凌非墨送回房,下人匆匆忙忙地去把前些日子被凌非墨留下给君柔甯请平安脉且调理身子的大夫请来,大夫似乎也吓得不轻,鞋都还没穿好便被下人给拉来。
「你们来个人按住王爷,我要拔箭。」大夫看了看後微微蹙眉便立马喊道,君柔甯在凌非墨身旁的金鑫後便伸手按住凌非墨後点头示意大夫可以动手。
大夫点了点头後便拔箭,凌非墨微微蹙眉,大夫急急忙忙包紮後便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去。
「小姐受惊了,这里交给小的,小姐赶紧去歇息。」金鑫端来水盆後朝着站在一旁的君柔甯开口,还不忘用眼神示意嫦青带君柔甯回去歇着,一旁的嫦青伸手扶着君柔甯打算带她回去。君柔甯拨去嫦青的手摇了摇头後便拿过金鑫的水盆坐在凌非墨床边。
「…既然小姐要留下,那我们便先下去……小姐今日也受惊了,若是累着了便开门,奴婢们在外头守着。」听到消息赶来的月晴看着这景象在嫦青耳旁轻道後才叹了口气对着君柔甯开口後便和嫦青以及金鑫退了出去。
「嫦青你也去歇着吧,小姐这我来守。金鑫你也是,这还有白雁呢。」月晴拍了拍嫦青的肩开口後看向金鑫是一站在一旁沉默的男子,白雁是跟在凌非墨身旁的一名将军,是凌非墨所提拔的人。
「我不累…我去准备些吃食,待会小姐若饿了便送进去。」嫦青摇了摇头後便恍然大悟般朝厨房而去。
几人拿着灯笼守在外头,嫦青和金鑫累得直打瞌睡,月晴无奈,她知晓嫦青与君柔甯主仆情深也不好再相劝,於是便拿着一件披风盖在坐在墙边睡着的嫦青身上,随後也接过白雁手中那件披在金鑫身上,随後,与白雁相视叹了口气。
里头,君柔甯看着闭着双眼的凌非墨思绪飞了出去,为何他要救自己,她身为亡国公主实在不值得他这麽做。
君柔甯收回思绪後拿过毛巾替凌非墨擦手擦脸,突然发现他额角的一道浅疤一顿,在记忆的深处,似乎有一gu力量正在苏醒。
「凌非墨…墨…墨墨?」君柔甯暗想,突然睁大双眼,她想起来儿时的时候有一个南yan的男孩子被送到北溟做质子。
回忆内,一名nv孩子穿着十分简单的衣裳拿着糖葫芦站在一名蓬头垢面满是肮脏的男孩子面前。
「我叫阿甯,你呢?」nv孩子睁大圆滚滚的双眼询问。
「…墨墨…。」男孩子满是戒备的看着nv孩,方才nv孩才刚将他自一群同龄的孩子脚下救出。
「以後我们就是朋友了,跟在我身旁,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nv孩将糖葫芦递给男孩笑得十分高兴。
後来,nv孩便都将男孩带在身旁,nv孩的兄长与姐姐都不赞成,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不再反对,nv孩教男孩读书,拿许多书给男孩看,两人感情十分要好,十分纯真。
有次她与男孩子玩时,男孩不甚从树上摔下,把额角磕出一个大洞,流了许多血,把她吓坏了。
後来有天是男孩的生辰,nv孩拿着一大串糖葫芦要给他祝贺顺道道歉,可最终一句生辰快乐都无法说出口,甚至连再见也永远的沉在nv孩的记忆中。
「……水…。」凌非墨的声音让君柔甯回神,君柔甯急忙倒了茶江陵非墨微微扶起喂水後便又让凌非墨躺下。
「你去歇着吧。」凌非墨意识稍微清醒朝着君柔甯微微一笑。
「你是墨墨?」君柔甯站起身来拿过放在一旁的纸和笔,磨了墨後写下四个字递给凌非墨,凌非墨不禁一愣,她,想起来了。
房间内一阵沉默,凌非墨看了看眼前穿着蓝袍上头绣着些许兰花,腰间系着条白se丝带,头戴一只木簪画着淡妆的君柔甯,又看了看手中写着自己过去身分的纸一时不知该说什麽,他本来想等她俩成亲相处在久点後才告诉她,想不到她竟然先想起来了。
同样地,君柔甯看着眼前脸se苍白的凌非墨同样不知该说什麽,此时的她内心五味杂陈。
曾经那个受人欺负的质子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爷,而那个尊贵的皇族公主成了亡国俘虏,曾经那个保护人的变成了被保护的,那个被保护的已经强大到可以保护人了。
她曾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面,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