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站在料理台前,一人拿一把叉子,一点点把餐盘里的食物都戳起来送进肚子里。
楼远站着也很累,腰和腿根都酸得很,不过这点不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第无数次觉得自己很抗造,毕竟以前在前一天和债主打完架,警局里批评教育到凌晨,第二天大早上还能去学校跑院运动会。
他没有说自己不舒服,但付之予看得分明,楼远走到车库里拉开副驾车门时,看到车座上摆着一个柔软的靠垫,刚好能填上腰后与车座间的空隙,借力靠着让肌肉很放松。
“还要不要?”
楼远听到付之予的声音,转头去看,见到付之予一手撑着驾驶室的门,探身进来,手中拿了一只小鲨鱼。
“不要,够了。”楼远说着,两只眼睛却牢牢粘在小鲨鱼身上。
这鲨鱼的毛和那只白色北极熊的材质相同,摸起来又软又滑,在寝室时他每天都抱着那只北极熊睡觉,昨天没见到熊,手有点痒痒。
付之予看他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眨都不眨,便把鲨鱼塞进他怀里。
楼远抱住鱼,低头看了没两秒,又被付之予戴了副墨镜在脸上。
“今天太阳晒。”付之予说着,关上车门,手刹一拉便倒出车库。
车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也没有挂什么饰件,看得出来付之予并不常开车出门,连抽纸都是刚刚才拿进来摆上的。
楼远把窗户落下来一条缝,吹了会儿风才说:“太快了。”
付之予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今天睡醒的楼远才是恢复了往常状态的楼远,昨天他们都太冲动,很多事情根本没来得及细想就生了。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楼远看着他。
付之予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窗沿上,手指撑着脑袋,指尖很轻地敲了敲额角。
楼远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神色。
从前的付之予总是淡漠的、游刃有余的,除了对楼远,他对其他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的礼貌疏离。
在与楼远单独相处的时间里,他会毫无保留地撤去所有委婉和客气,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欲望,楼远觉得他似乎有些缺乏安全感,但付之予鲜少表现出来,只在偶尔叫他的名字时能够微妙又隐晦地暴露出些蛛丝马迹。
但昨天的付之予出了楼远的想象,在楼远看来,这样一个人谈起恋爱来也是克制且温柔的,要么是憋久了有些闷骚,总之不会是如此强势、控制欲强、十足侵略性。
这份强势从昨晚一路贯穿至此时此刻——他们清醒且理智地换衣服、吃早饭、坐在车上的全过程。
楼远很难用言语描述出付之予的细微变化,可他能够切身体会到那种奇妙的不同,都说开荤后的情侣相处模式会改变,也会形成一种独特的暧昧氛围,但付之予的变化太奇特了,楼远觉得有点不适应啊。
他妈的非常不适应!
楼远挠挠自己的头,又挠挠鲨鱼的毛,还是不适应。
他觉得他们整段关系的节奏都改变了。
在从前,从开始暧昧、打破暧昧、拉开距离再到重新靠近,甚至连表白,都是他先主动,他始终觉得是自己在推动他们关系的每一层递进。
但现在付之予似乎轻而易举地拿走了这份主动权,开始主导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不是在419,也不是路人之间单纯为了解决一下生理需要,他们在谈恋爱,是要和彼此一直继续走很久的,可这下跳过了恋爱磨合、同居磨合,直接来了个大的。
这导致他们在完全不知道彼此谈起恋爱是什么狗样子的情况下,一口吃了个大胖子。
楼远后知后觉有些不真实,也有些无可名状的惴惴不安,他说:“付之予。”
“嗯。”付之予应声。
楼远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闭嘴不言有些尴尬,他勉强想出来了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去和朋友吃饭?”
“晚上。”付之予说,“利云酒店,七点。”
楼远听他说得如此详细,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就听付之予又继续说。
“最晚十点结束,不喝太多酒,你来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