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她明白了原因——
余衍晴打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走走。
乔宝琳问:“你明天不考试吗”
余衍晴那边有呼呼的风声,她的声音依旧冷淡,“考,但我学不下去了。”冰冷的声音听起来却脆弱,被风吹过之后就几乎要散开。
乔宝琳听出余衍晴话中的无力和失落。
她这才知道,刚才的那些镇定冷淡只是余衍晴装出来的而已——余衍晴和周临一样焦躁,她也因为这场争吵而苦恼着。
乔宝琳无声地叹了口气,“等我。”
两人在学生街的一家咖啡馆里碰面。
余衍晴神色恹恹,生理和心理似乎都到了疲惫的状态。
乔宝琳问了才知道他们吵架只是因为余衍晴拒绝了周临明天见面的提议。
余衍晴并不想让周临的出现打乱她的複习计划,而许久没和女友见面的周临敏感至极,觉得余衍晴这几日冷落他、不和他见面的原因是在大学里有了新的心仪对象。
周临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他想要以此来换取余衍晴的安慰。但余衍晴并没有那麽多精力,周临甚至情绪激动地提出“分手”这样的字眼。
余衍晴只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就像赌气一样答应了。
双方都知道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关系的结束,却又都不肯低下头。
两人僵了一会儿之后,周临先着急了,疯狂给她发消息打电话。
可余衍晴乱得不行,脑子被搅得一团糟,根本不想再理他,也不知跟他说些什麽。
乔宝琳问:“所以你烦他了”
余衍晴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我当然清楚我和他不会就这样结束。我不理他,也只是想要让自己清净些,好好複习。可是我还是被影响了。”她的思绪像是被文火炙烤着,慢慢地烧干。她什麽事都做不下去,浑浑噩噩的,一个下午都看不进几个字。
乔宝琳暗自咂舌,觉得余衍晴的状况没比周临好多少,她思忖片刻,开口问余衍晴:“所以你是……太爱他了”
乔宝琳一直都觉得“爱”这个字过于沉重,不应该轻易说出来,在不对的时候说出,甚至会让人感到滑稽,但此刻除了这个字,她也不知该说些什麽了。
余衍晴擡眼看她,总是平静冷淡的眼神微微晃动,她垂下眸子,算是默认了。
“那你怎麽还不接他电话”
“……我想要静一静,他也需要静一静。”余衍晴几乎没了力气,声音都轻飘飘的,“我现在很乱,什麽事都做不成。”
乔宝琳透过眼前的余衍晴,似乎能看到她未来的影子——为了周临和孩子放弃一切。
乔宝琳突然发现分开这对情侣似乎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余衍晴已经认定周临了,很难从这段感情中脱身了。
乔宝琳心中感慨却又感到疑惑。
结合自己最近的情况,有些话似乎已经到嘴边了。
她看着眼前女孩失落又烦躁的模样,脑中都是“爱情”这样的字眼,她思索片刻,还是对余衍晴提出疑问。
“你是怎麽知道自己爱他的”
乔宝琳虽然已经活了小百岁了,却依旧无法完全理解“爱情”,也可能是因为她没亲身体验过,所以对这这个词语理解得并不深刻。她上辈子没正经谈过恋爱,在国外的约会都是草草结束,没再碰见什麽一见钟情的人,因为方知扬的诞生便和方游谦缔结了婚姻关系。
她自觉上辈子没体会到何为“爱情”,她和方游谦之间只是友情和亲情的结合感情,他们只是一起生活,陪伴着对方,共同养育着孩子经营着一个家庭。偶尔她也见到夫妻十分恩爱的家庭,却也生不出什麽豔羡的情绪,左右她并不渴望爱情,和方游谦的倒也过得去。她一直都是这麽想的,然后就晕晕乎乎地和他过了几十年。
可这次重来,她却体会到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她无法控制自己,大脑失控一般总是想着不该想的人。还有那些不敢大方承认的情绪,她似乎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去忽视了,她其实摸到了些许痕迹,却又踌躇着不敢承认。
她知道自己对二十五岁的方游谦有占有欲,但眼前的方游谦和二十五岁的方游谦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没了那段乌龙,她不应该再将那种情绪转移。可是此刻的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对二十五岁方游谦耿耿于怀,还是对十九岁的他芳心蕩漾了。
“就是那样感觉到了……总是想着他,想和他见面,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开心……”
乔宝琳安静地呼吸着,心髒却跳得很快,像是身体对她的一种嘲笑——在对她说:“承认吧,你就是爱上方游谦了。”
“我有个朋友,她有一个男性朋友,两人相处了很久都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发生了一场意外,她好像就慢慢对那个男性朋友有感觉了……这有可能吗”
余衍晴皱眉,“什麽意外”
乔宝琳不知怎麽解释,“……算了。”
“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我觉得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自己肯定是会知道的,因为……你满脑子都是他。”
余衍晴平静地说着,乔宝琳却觉得自己的大脑在渐渐烧起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分开。
余衍晴似乎想要等到考试结束后再和周临和好,乔宝琳也安抚她让她先专心考试,她会稳住周临的。
可是分开没多久,乔宝琳就收到了方游谦的消息。
他说周临现在正在他们学校后门的一家烧烤店里喝酒,怎麽劝都不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