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柒呼吸微微一窒,抬眼看夏竹,目光正正撞进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眸子里,不知为何,林远柒所有的情绪就像是瞬间定格了一般,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他伸手揽了揽夏竹的肩膀,声线笃定而微沉:“没关系,别担心。”
楼上,林远念默然走离窗子,她对杨彦微微一笑道:“恋爱总会影响人类的智商。”
杨彦淡淡弯起唇角,手指在林远念的唇畔停留片刻,又挑逗似的往下移去:“哦?”他的声音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张力,却又不让人烦厌:“那么你呢?”
林远念失笑:“这种话还要问?”她眼含嗔意淡淡道:“这件事我将永远感激你。”
“不必,”杨彦眸色微深,沉吟片刻道:“我倒是希望,风波更大一点。”
林远念微微一怔,却是没有再言语。
杨彦的神情深不可测,林远念沉默半晌,却也只有低声轻叹一句:“不要做得太绝了。”
杨彦没有再作声。
“如果林夫人真的是自杀,那么我想这也不是一个巧合。”夏竹如是道。
林远柒眉心一拧:“你认为什么是巧合?”
“巧合的意思就是,正好在这时候药物过量抑郁,又恰好在夫妻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死去。”夏竹语气平静。
林远柒在纸上点了点,头都没抬:“说下去。”
夏竹补充道:“所以说我倾向于认为这是有预谋的,针对每个人的表现,我认为这次的事情很可能和大家都有点关联。”
“你认为是共谋?”林远柒问道。
夏竹听不出这算是试探还是真心实意地相问,只好凭着直觉往下讲:“不能说是共谋,但是至少……”她蹙眉道:“应该是知情的。”
“等盛元的报告出来吧。”最后的最后,林远柒这样说。
夏竹颔首。
庄园依旧封着,能够自由进出的只有林远柒和夏竹,二人随着邹霂远他们回去,不过一个多小时,盛元就拿出了尸检报告:“有点蹊跷。”
林远柒抬眼看他:“怎么回事?”
“尸体脖子上有勒痕,可这并不是死因,”盛元道:“而且林夫人患有严重的精神性疾病,体内精神性抗抑郁的药物沉积过多,还有,我怀疑她有脑瘤,拍片的时候能看出来,如果要确诊,可能需要开颅,这需要家属的认可。”
“尸检需要家属认可?”林远柒冷着脸看盛元。
盛元被他看得有点瘆的慌,却也点点头道:“不然你让我带着残破的尸体去见他们家属?肯定要被打的,不合人权。”
他连连摆手,换来了邹霂远的噤声手势,可惜盛元浑然未觉,依旧在滔滔不绝说着尸体的性征。
不过片刻,林远柒淡淡开口了:“开颅吧,要证实随时可能死亡是吧?”他的表情平静,仿佛与己无关:“我就是家属,开颅吧。”
盛元呼吸一窒,屋里的空气似是愈发凝滞了,半晌,方才听到盛元干巴巴的道歉声:“那个,抱歉,我刚刚忘记了……”
“要签字吗?”林远柒问了下去。
盛元手忙脚乱地扯出一张纸递过来,林远柒一目十行地扫过,表情依旧是冷若冰霜地挥笔签好,这才颔首道:“辛苦了。”
盛元更加错愕,几乎不知道要怎么正常地走回法医室,脚步都是飘忽的。
邹霂远看了几人良久,最后若有所思地拍了拍林远柒的肩膀,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哎,你……算了算了,先回去休息吧,等消息到了我再联系你。”
林远柒表情微嘲:“回去休息你半个小时以后就打电话给我?”
邹霂远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林远柒笑了笑:“算了,就在这里等,”他转头看向身旁沉默的夏竹,思忖片刻问道:“你要不进去找休息室歇会?”
眼看着夏竹的脸色愈发疲倦,即使小女人努力保持着精神饱满的模样,也依旧是骗不过林远柒的眼睛。
夏竹努力睁睁眼摇头:“嗯,没事,我陪你。”
林远柒在她肩膀安抚地拍了拍,语气有点诱哄的意味:“听话。”
夏竹耳尖腾地红了,乖乖进屋休息去了。
林远柒这才转回头来,翻着手里的资料,一页一页,看的很是认真。
起先,邹霂远以为他在看这次的证据,刚想说点什么才发现那上面的图片尽皆都是咖啡城堡的,他忍不住问道:“你在找那对夫妇的事情?”
“嗯,”林远柒颔首:“左右也没事,不如看看,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点古怪。”
邹霂远想了想在他身旁哥两好地坐下:“给我看看。”
林远柒有些意外:“给你?”
“嗯,我也有点想法,一起探讨探讨。”邹霂远大大咧咧抽走全部资料,顺势挥手:“你歇会。”
林远柒看了他一会儿,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低声嘀咕了一句:“谢谢。”
“和夏竹学的?”邹霂远戏谑道。
林远柒眼角蕴起一丝淡笑,就当邹霂远以为他不会得到回答了,才听男人淡淡的鼻音,那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嗯。”
……
夏竹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只觉得脸上有东西一动一动,麻酥酥的。她睁开眼,某人正拿着一根羽毛笔毫无负罪感地在她的脸上忽闪来去,夏竹默默闭眼,怨念颇深——
“那个,前辈。”
林远柒眉头不动声色地一挑:“醒了?”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夏竹的话音被林远柒毫不客气地掐断,男人将羽毛笔往旁边一丢淡淡道:“醒了就起来吧,盛元那边结果出了,一起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