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城拨通了电话,不多时他便将电话放了下去:“很好,下周一之内会有答复。”
“嗯,”钟清河继续翻看着资料,翻看到一份便是微微一怔:“梓城,你最好过来看一下这个。”
她的声音温软,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顾梓城走过来,头正好架在她的发顶,闻得见洗发水清新的味道。
“怎么了?”他努力定了定神问道。
钟清河说着:“如果我没看错,那么其实林筱书真的有一个地下恋情。”
那是一份银行账单,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转账,然而大多数都是转给了同一个在海外的户头。
“或者是私自转移财产到海外?”顾梓城定睛看过去:“从四年前就开始了。”
钟清河点头:“我们需要继续查下去么?”
“不,将这些材料封存递交法院,我们去找林筱书谈谈。”顾梓城神色笃定。
这次见林筱书,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周折。
林筱书似乎也是习惯了他们两个的到来,很快便让秘书安排了见面。
女人坐在沙发上,二郎腿轻轻翘起,优雅而好看。
她微微眯眼笑了一声:“你们来得倒快,前脚我刚刚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下一秒你们就来了。”
“xx行xx户头,”钟清河平静道:“请问是您的什么人?”
林筱书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失措,相反她极为平静地微笑了:“你们是警察么?”
钟清河蹙眉。
她想了想便笑道:“如果不是警察,那么我会拒绝回答。”
“这些东西,都是递交给法庭的证据,”顾梓城将文件夹放到她的桌前,目光定定地看着林筱书,带出十足的压迫感,他沉声道:“如果说您有兴趣的话,我们还会继续提交证据。”
林筱书脸色倏地一变:“你这是威胁我。”
“威胁?”顾梓城微微挑眉,笑了出来,他慢条斯理道:“不,这并不是威胁,身为一个律师我要告诉你,这不过是庭前最普遍的交换证据罢了。”
他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顾耀,然而较之顾耀而言,顾梓城有着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叫做信念与坚持,此时他微微笑道:“那么,我们告辞了。”
“上午的时候,”林筱书忽然开口道:“我接到了税务局的电话,他请我和顾耀明天去接受调查。”
顾梓城头都没回,他的手牵着钟清河的,只淡淡问道:“这样么。”
“是你们做的。”林筱书的语气笃定。
“这并不重要,”顾梓城这次终于回过头来,却是微微笑了:“如果说没说错的话,那么明天过后,顾氏需要补缴大量税款。”
林筱书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你不仅仅毁了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同样毁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林女士,”钟清河淡漠笑道:“您应该明白,自打您开始动了逃漏税的心思,那么早晚有一天,一切都会覆灭,不管举报人是谁。”
林筱书看了两人良久,最后蓦地笑了出来:“你们知道么,”她往前走了几步,手中端着的红茶在杯中轻轻摇着:“我想告诉你们,当年我刚刚嫁给顾耀的时候,他和这时候的顾梓城一样,一模一样,你敢不敢相信,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那个顾耀!一无是处!”
钟清河看着她的表情已经带了些许怜悯的意思,她摇摇头笑了笑,手指更紧地牵住了顾梓城,淡淡道:“我相信他,而且我和你的眼光不一样。”
林筱书怔住了。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太过登对,郎才女貌,几乎能够看到他们未来的模样。
他们欣赏着彼此,相信着彼此,愿意将这一生付出给对方,一起走下去。
然而这一切,林筱书从来都不曾有过。
半晌,林筱书方才开口了:“你们查到的外国账户是我的,从很久以前,我就开始未雨绸缪。”
顾梓城微微一怔。
林筱书的目光带着些许疲倦,却莫名地瞳仁有些发亮,她看了两人良久,最后微微笑道:“如果说我从现在开始告诉你们一切,并且只带走我自己的财产,你们能撤诉么?”
“那药看你要告诉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了。”钟清河非常擅长买卖交易。
林筱书挥挥手示意秘书过来倒茶,将茶杯放到两人面前,这才怔忪道:“尝尝吧,这是顾耀最喜欢的茶。”
顾梓城看了一眼,那茶汤澄澈,闻起来带着一种清雅的味道,确确实实是顾耀彼时最喜欢的雨前龙井,不怎么名贵,却是长久以来从未改变过的习惯。
“我后来才觉得,或许顾耀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林筱书苦笑了一声。
顾梓城看了她一阵,就听她说了下去:“所以我需要为自己留一点后路,”林筱书忽然抬起头来,笑意有些发苦:“你知道么,其实我和他都没有任何生育问题。”
这下对面的两人彻底怔住了。
林筱书笑了:“同样,我也没有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半晌,顾梓城方才开口道:“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是你给了他存在的感觉。”
“可惜了,”林筱书蓦地摇头:“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我已经死了。”
除了那些光鲜的外表,除了那些金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带给自己。
已经死去了。
当年那个林筱书,想要插足到别的家庭中的那个林筱书。
那时候的她斗志昂扬,在真正拿到想要的一切以后,她方才发觉自己抢来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将前妻的照片放在枕边,自打前妻死了以后,他就再也无心商事,每天都是貌合神离的日子,让她受尽了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