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巡按御史乔壁星丶南京右副都御史王用汲,一起上疏弹劾新任山东按察使张贤易。
乔壁星的言辞非常严厉,直接就是:
「其子所作所为,国法难容,既恬恶不峻,为非日久,绝难以教子无方之过,代其纵容姑息之罪。即便指使教唆其子为恶,亦未可免也」
意思是,张世勋的所作所为,张贤易不是教子无方那麽轻飘飘,要麽是姑息纵容,要麽就是他教唆儿子。
乔壁星可是巡按御史,他的分量很重。这道弹劾一上,加上田义和王用汲的弹劾,张贤易就算不罢官革职,也会被降级。
他如果要脸,就会因为儿子的事情,引咎辞官。
按照大明官员的习惯,张贤易多半会以退为进,引咎辞官,再谋划起复。
所谓倒卖贡缎丶犯法走私等罪名,很多人都在干,其实可大可小,就看是不是被抓,是不是认真。
就像贪污一样,绝大多数官员都干。也是可大可小,不被抓丶不被查就啥事没有,一抓一查就是大事。
很不幸,田义和乔壁星都很认真。
朱家内庭的夏室之内,宁采薇一边吃着香瓜,一边笑盈盈的听着丁红袖汇报:
「」。—-那麽多的绸缎,兄弟们搬了半天啊。估计运到了岛上,大帅和俺爹一定会高兴的吩咐摆酒·」」
「可是,那两万银子的定金,却是给了张家。咱们的银子就没了—」
宁采薇亲自给她拿了一块瓜,「那些绸缎,虽然是我的主意和谋划。但毕竟是靖海军的将士出了力,打了仗得到的战利品。」
「没有靖海军出战,我们的谋划也难以成功。公是公,私是私。」
「所以,这此的战利品我私人只拿一半,剩下一半是公家的,算靖海军的战利品。」
「等到货物卖掉,我分一半银子就行了。』
这虽然是三十万两的货物,可是卖到濠镜或者倭国,可不止三十万两!
一转手,怎麽也要卖到五十万两。那麽,宁寅商社就能分到二十五万两!
天大横财啊。
丁红缨等人,简直对宁采薇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麽捞钱,实在太狠了,太狠了。
玩弄张家丶刘家这等本乡豪门,如同玩弄婴儿一般。
但是宁采薇却很清楚,如果没有小老虎的情报支持,她要对付两家就没有这麽容易了。
宁采薇取出一个帐本,「红袖,你准备一下,我们接下来要买刘家的产业了,先吞掉刘家。」
「刘家的田地,店铺,包括镇上的青楼,我们都要低价收购。由不得他们不贱卖了。」
丁红缨有点不解,「为何只吞刘家产业,张家呢?是我们没钱了麽?可以向田老爷借啊。」
顾红袖摇头:「张家还有个大官儿,怎麽能吞下?张老爷子一天不完蛋,我们就吞不下张家,有钱也不行。」
「刘家就不同了,刘家的官老爷已经死了,这次又祸不单行,我们才能下手。」
宁采薇道:「银子不够。就算逼刘家低价贱卖产业,最少也要三四万两银子。我去一趟守备府借钱。红袖,你带人去见刘家人,让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如果不答应--」宁采薇冷冷一笑,「他们之前的佃户们,就会拿走本属于他们的田,官府会查封他们的店铺和青楼-—-到时,他们什麽都没有。」
「他们要是聪明,就以两折的价格让我们接手,还能换几万两银子。晚了,
就连两折的价格都没有。」」
「好,我这去办!」顾红袖笑容灿烂,「跟着小娘子做事真是痛快,我顾红袖一个女子,想不到还有用武之地!」
宁采薇淡然说道:「此事也不要急,慢慢逼就是了。这麽大的事,刘家怎麽也要磨蹭两三个月,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贱卖产业的。」
「但九月之前,一定要收购成功。」
「其他想打刘家主意的豪绅大户,要警告他们,不要把爪子伸进青桥里,否则,我会剁了他的爪子。」
「呵呵,若是咱家中举,刘家就再也不敢犹豫了。」
宁采薇在外面杀的刀刀见骨,官场丶商场丶舆论的手段一起使唤,不但得了货物丶借据,还逼迫陷入绝境的刘家贱卖产业。
可是朱寅却在闭关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凡是乡试有可能考到的题目,都是过了一遍又一遍。
尤其是场考的《中庸》,每句话每个字的经义,都拆开了揣摩,代入朱熹的心理解读。
然后模仿朱熹的心态,写出一篇篇的八股文。
就连国子监他都不去了。因为来回耽误工夫,而且国子监的备考,还没有自已个人备考效率高。
他每隔五天,就去见一次沈一贯,让沈一贯指点自己的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