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哪怕是自己不在了。
秉持这三箭之约,三箭之憾的麒麟军。
仍可护太平,仍可保百姓。
若要求天下,当以此身如火,革去自身。
秦王的袖袍翻卷,气魄壮怀,那礼部宿老证证失神,感觉到了自己过去熟悉的世界和规则,在这三枚箭矢之下,彻底崩灭了,他开口,牙齿颤抖着,道:
「您,您要做什麽啊。」
「礼法约束人心,这是这天下的基础啊,您要摧毁这一切吗?」
秦王侧身,看着这老者,回答道:
「腐朽的终究要腐朽,天地之间,安能有长久不坏者?」
「今日新,明日旧。」
「唯变不变。」
「家师祖老曾言,万物万法,唯易不易。」
那大儒不甘心,道:
「可是,礼法礼数,正是维系这天下的基础。」
李观一道:「你我都不能够说天下这样大的事情,但是若如老者所言,那约束人心,奠定尊卑有序,上下有别的礼法,就是这天下的基础。」
秦王道:「那麽,就请这个天下。」
「赴死。」
平淡一句。
雷霆阵阵,那礼部宿老,天下的宿儒大儒被震的面色仓惶惊惧,南翰文神色恍惚,却忽不知自己在哪里了,只是在这一瞬间,在那秦王的秉性,在那些事情之下,终于展露了一角。
那不可战之敌,那不可能之事,那不可及之梦。
天下士子儒生,见此浩然大梦,怎麽能不如飞蛾扑火般飞入其中?
大丈夫做事情的道理。
难道都是必然有把握才去吗?
李观一伸出手,他没有去拿那玉玺印玺,只是举起了旁边的酒盏,心神勾勒九州鼎,于是江南之鼎,西南之鼎,西域之鼎,这三座九鼎忽而鸣啸不已。
文灵均,晏代清对视一眼。
他们皆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自然平淡的清傲,
学宫九子,四方悍将,晏代清,破军,皆是当代傲慢之人,彼此的秉性也都不同,若是没有那个人在,这当代的豪杰英雄们,必然会彼此拔剑征伐。
但是此刻,终究不同。
麒麟之下,猛兽景从在之前,李观一要做的事情,就已经以飞鹰传信到四方上下,于是,就在那西域最遥远的城池开始,骑着骏马的骑士抹去了脸上的霜雪,听着苍凉肃杀的鼎声。
他从背后的包囊里面,取出了一物。
绯色如火般的存在,在这辽阔的草原之中,展开,他神色沉静恭敬,将绯色的麒麟军战旗插入城池。
于是各地皆如此。
从冰冷辽阔的西域草原的边缘,到山林青竹的西南,从西域的雄城,到江南的水乡,一座座城池之上,绯色的麒麟云纹战旗竖起来。
大风徐来,鼓荡烈烈。
天下三分之一尽如火。
如何恭贺新王的诞生?
低沉肃杀的战鼓声音响彻云霄。
百万披甲之士提起了兵器,他们齐齐踏步徐行,他们手中握着自己的兵器,
用不同的言语齐齐吟唱着相同的曲调,他们挥舞战戟,徐缓踏前。
战鼓轰鸣,绵延各处,恢弘壮阔,气魄浑大。
隐隐然,仿佛整个秦王的疆域,每一座城池,每一处地方,都能够听到那战鼓的声音了,用简单的曲调汇聚在一起,如同利刃出鞘,烈火焚天,将古老的秩序,将过去天下的约束击碎。
西域人,吐谷浑人,匈奴人,铁勒人,西域的三十六个部族,甚至于还有着铁勒的可汗,党项的王族,中原的世家,陈国的逃犯,应国的玄甲,他们用不同的言语,在那战鼓的声音恢弘,汇聚到了极致的时候,齐齐开口。
他们并不那麽齐整地往前踏步,手中的战戟挥舞抬起。
刀和剑在流转。
城池里的百姓也能够吟诵那朗朗上口的简单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