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造司的官员亦是如此。
层层下来,所有人都没有问题。
所有人都忧国忧民!
所有人都是无比法子内心地担心着国家,都是无比地担心着天下的大势,都惊不已,都愤怒于竟然还有人敢贪污,我明明已经给出去那麽多了。
我就只是拿了那麽一点点。
只要后面的人不去拿,落到了江南的时候,就是刚好!
可是,你们怎麽都拿了?!
你们怎麽【也】,都拿了?!
最后那运送东西去的人倒是个浑人,被抓住的时候,在青楼里吃酒,时有大雨,南翰文砸门不应,他站在冬雨里面,拍打窗户,不知道多少次,窗户才被打开。
楼宇里面,一股暖气和脂粉的甜腻味道,官员穿着华服,桌子上的酒肉,和刚刚温好的酒,菜有四冷四热四荤四素,大部分都只是动了一筷。
外面冬雨凄冷,南翰文站在那里。
雨水顺着黏连的白落下来,他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去询问。
官员不耐烦地看他,只是说道:「拿了,我当然拿了!」
南翰文胸膛起伏,怒道:
「你不知道,这是对国家之背叛,你知不知道这是国家的大计!」
那官员几乎气笑,道:「你在说什麽?!我不拿,我如何吃肉,我不拿,我如何饮酒,我不拿,我的上司要怎麽去看我!我不拿,上峰如何好去拿?」
「上峰不拿得光明正大,那诸位侍郎大人怎麽拿,诸位侍郎要怎麽敢用我们这所谓的清官?他们不敢用,我们又怎麽去升迁财?」
「况且,我给那边的可是足足三百万两。」
南翰文住:「不是二百八十七——·
官员笑:「谁告诉您的?」
南翰文想到了那个年轻的官员萧绍辉,似乎明白了什麽。
忽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那官员笑:「您啊,可真是清高的傻子!」
他把窗户猛地一合,窗户缝隙里的雨水溅射出来,洒在南翰文的脸上,他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嬉笑的声音,女子笑问来的是谁?
官员笑道:「一个疯子。」
疯子,疯子。—。—
南翰文忽然惨笑起来,这老者没了气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顺着新的带着匠人的队伍抵达了江南,只是回去的时候,仍旧见得了天上阴沉,冬雨连绵。
南翰文只觉得乱世之中,聪明人太多了。
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形无质的敌人,即便是陈皇陛下已醒悟,有了豪雄的气魄,但是他举手投足,下棋落子,从丞相,到了随着过来的官员,每一个都在动手。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稍微拿一点,没有谁会现的。
风雨飘摇,天下乱象,可是在这样国破家亡的时候,他们却仍旧遵循往日的习惯,做出这许多的事情,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动。
南翰文忽而意兴阑珊,只觉得天地阴沉沉,阴雨连绵,看不到前路,这阴沉的天空和落雨,就像是一个绝望的笼子,找不到前路,他跟跟跪跪往前,任由雨水把自己浇湿。
前路在何方,前路在何方啊。
我大陈的前路,百姓的前路,还有天下的前路。
在哪里?在哪里!
忽而,雨水停下。
失魂落魄的老者证住,缓缓抬起头。
一张伞遮在他的头顶,温和的声音传来:
「有几日不见,先生怎麽淋雨徐行?」
墨色的袖袍翻卷,南翰文喉咙动了动,看着那撑伞而来的人,呢喃道:
「—·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