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鸣非常坦荡:“都点,反正这顿也不是咱们请。”
后方听得清清楚楚的席羡青和叶鹭:“……”
叶鹭清了清嗓子,柔声打断了他们两个:“祝先生。”
席羡青看到轮椅上的人转过了头,微抬眼眸,看了过来。
出生于艺术世家,席羡青从小与人会面时,便会下意识观察对方身上的色彩构成。
因为人对特定色系的偏爱,同时也是对其性格上的部分映射。
但祝鸣身上的色彩总是很单调,极为纯粹的黑与白。
他的丝黑亮而柔软,眼珠和睫毛也是柔亮的乌黑,衣服却总选简约纯粹的白色或米色,衬得皮肤是显出不太健康的白皙。
过于鲜明的对比度,一般并不会带来很好的美学观感。可偏偏祝鸣生了一张清秀的,甚至从美学角度来看,完全称得上是精致的脸。
他总是在笑,柔和的、亲昵地,或是轻佻地笑。
但那笑意总是不达眼底,像是蒙着一团朦胧的雾气,更像是一副狡猾的面具。
祝鸣的膝盖上原本卧着缩成一团的白狐精神体,见到有人进来,他坐直起了身子:“恕我无法起身,这位女士是?”
叶鹭说:“您太客气了,我是叶鹭,席先生的助手。”
祝鸣温和一笑:“幸会,叫我小祝就可以,这是我的助手周粥。”
叶鹭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灰色的鹭鸟用尖细的嘴轻碰了一下白狐蓬松的尾巴,以示初见的礼貌。
祝鸣将精神体收回,目光落到席羡青的脸上,笑意变得略带揶揄起来:“我们正在看菜单,席先生想吃什么?还是说像上次一样,远观就能解饱?”
席羡青:“……”
叶鹭赶紧轻咳一声:“不会不会,我们也刚从六区过来,垂涎研究这家主厨的手艺已久了。这样吧,我和小周一起去外面点餐,你们二位先在屋里面聊着。”
周粥挠着头站起了身,叶鹭贴心地关上了包厢的门,于是屋内就只剩下了席羡青和祝鸣两个人。
祝鸣托着下巴,笑眯眯地在席羡青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打破了寂静:“今天你没有戴东西。”
“什么?”
“你身上总是戴着亮晶晶的东西,第一次是袖扣,第二次是蓝石……青金石做的链子。”祝鸣轻快地问,“今天没有吗?”
贝母雕花袖扣和青金石驳头链,其实都是席羡青的好友相赠。
他这两个朋友,一个是六区百年西装面料世家的接班人,另一个则是顶尖珠宝学院就读时的同学,两人都是自诩清高的艺术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精心雕磨的作品,会有一天被人统称为“亮晶晶的东西”。
但祝鸣这个话题选的确实比较巧妙——他们之前的交流经历都不甚愉快,如果硬着头皮客套寒暄,只会显得尴尬生硬。
但祝鸣偏偏询问了穿搭美学相关的问题,那么席羡青无法做到不去理会。
席羡青沉默少时,撩起了自己左臂的袖口。
祝鸣凑近了一瞅:“嗯?这表的表盘……怎么这么亮啊?”
“这是珍珠母贝表盘,做了蓝色漆面的处理。”
“嗯,这种形状的表针我也没见过,好像一把叉子。”
“……这是鸢尾针,针体普遍细长。”
“听不太懂。”祝鸣由衷道,“但很好看。”
席羡青似乎是顿了一下,看向他,半晌后绷着脸“嗯”了一声。
祝鸣盯着他的脸,微微一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