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乌黑的眸子在火光下泛着浅淡的琥珀色,人又贴得很近,嘴唇快要擦到席羡青的耳际。
之前的几次相处中,席羡青便已对祝鸣的边界感缺乏表达过不满。
更别提现在这种极度露骨暧昧,甚至带了点挑衅意味的话,可以说是在席羡青的雷区反复蹦迪。
果不其然,席羡青猛地直起了身子,脸色阴沉:“你少自作多情,以为我是真的想来吗?”
祝鸣摊了摊手,笑意不减:“那你现在可以走呀。”
席羡青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直接转头就走。
他也不贱,原本也只是因为体恤祝盈盈的心情,才从六区一路赶到七区出现在这里,却换来这样的对待,自然也没有任何留下去的必要。
但走了一步,他又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祝鸣背对着他,乌黑的丝被风温柔拂起。
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烟雾从指尖的香烟蔓延,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安静地注视着湖面。
席羡青无声地皱了下眉。
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轻佻散漫的态度,但席羡青不得不承认,祝鸣的家庭教养和处事态度,其实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但他方才说出的话,像是“怎么管得这么多”,还有“那你现在可以走”,句句带着极其尖锐的挑衅。
并不像是平日里的祝鸣会说出来的话语,反常到简直像是故意将话说得难听刻薄,来达到什么目的一般。
——祝鸣在故意激怒让自己离开。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席羡青冷静了下来。
身边安静下来,祝鸣以为席羡青已经离开。
指尖的香烟即将燃尽,祝鸣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刚想再续一根,余光一瞥身后,手指骤然一僵。
席羡青神色冷峻,抱臂站在身后,衣摆被湖边的风吹起,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静地看着自己。
祝鸣心里有点毛了:“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说抽完这支就去复健吗?”席羡青远远地站着,淡淡道,“那我就在这等你抽完。”
祝鸣拿烟的手悄无声息地一颤。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席羡青一眼,随即又挂起似笑非笑的嘴脸:“未婚夫可真体贴啊,真情人也做不到你这份儿上吧。”
席羡青却并不被他激怒,只是继续抱臂着站在原地,淡定地点了点头:“不用客气。”
祝鸣:“……?”
席羡青:“我承诺了你小姨会盯着你复健,那么就会给她一个完整的交代。”
狐狸虚伪的悠闲表象终于无法维持下去。
祝鸣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这一次复健可至少要三个小时,你这种大设计师的日程不应该排得很满吗?而且你不应该还要准备去二区考核的行李……”
席羡青却没再理会他毫无营养的问句。
他缓慢地走到祝鸣的面前,弯下腰,拿起他膝盖上的烟盒。
他抽出一支夹在指尖,随即凑近,借了祝鸣手中即将燃尽的香烟火光。
香烟顶端相碰,两簇橘色的火光在他们的指尖缓慢亮起,随湖边的柔风摇曳。
祝鸣以为席羡青只是自己想点根烟抽。
却没想到下一瞬,手中即将燃尽的香烟却被人抽走,取而代之的,那支点燃的新烟被轻轻放进祝鸣的食指和中指间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