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鸣继续不错眼珠地盯着地上的大绿孔雀:“咱要不回过头来看一眼呢?”
抽血时的祝鸣只专注于观测尾羽的波动,却没有注意到,今天早晨在车里还昂挺胸的大孔雀,不知何时变成了蔫蔫巴巴、撅着屁股缩在地上的大母鸡形状。
席羡青回头一看,也怔住了。
下一瞬,洗洁精的边缘光晕逐渐变得模糊,祝鸣提高音量:“不是不是,你先别急着收回去,到底怎么回事?”
席羡青没说话。
祝鸣盯着他的脸:“如果是因为车上图片的事情生气,那么我在这里和你说声抱歉。”
祝鸣很少有脸上不带笑的时候,但是他认为这是一个不得不在现在就聊开的事情。
席羡青的胸膛微微起伏:“没有生你的气。”
祝鸣只当他是在嘴硬:“但作为医生,我只是在排除可行的治疗手段。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尝试一切手段挑起洗洁精的尾翎波动。”
“我真的没有在生你的气。”
席羡青别过了脸,声音含糊到微不可闻:“我……只是有点紧张。”
祝鸣没反应过来,还在自顾自道:“而且,你已经请我做了你的私人医生,那么你就必须和我——等等,你说什么?”
祝鸣静默了短暂几秒:“你?紧张?”
席羡青紧绷着脸。
祝鸣的神情若有所思:“你紧张?”
他重复着追问了太多遍,席羡青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脸,瞪了他一眼。
祝鸣内心顿时一阵波涛汹涌,但脸上依旧镇定道:“怎么回事,愿意和我说说吗?”
大孔雀依旧蜷缩成一团,脖子缩了缩,又蔫蔫地往祝鸣的脚边靠了靠。
席羡青控制不了自己这个没出息的精神体,只能强迫自己错开视线:“明天的考核,我想……我可能还没有做好准备。”
从入行起,席羡青已经办过无数次的大型展览和珠宝秀,在管理、布置和筹划的各个方面经验充足,各种突状况都能冷静自持地应对。
他同时也遇到过要求极为刁钻的客户,但最后都可以用自己的天赋和技巧成功化解,并交出一个高于满分的答卷。
但这些与二区代表人的考核是不一样的,因为他要面对的……是对珠宝没有任何需求的人。
这就意味着,相比于曾经徐夫人给出的“宴会镇场子项链”,又或是“女儿生日会”的命题,这次是一张没有题目的考卷。
因此想要设计出一件可以打动人心、被认可的作品,他需要从零开始,主动地探求来挖掘这位二区代表人的人生轨迹。
设计师专业的技巧反倒是次要,是否拥有八面玲珑的交际能力、并从沟通中学会揣摩人心,倒成了这场考核的个难点。
而这……恰恰是席羡青最不擅长的领域。
祝鸣静了片刻,问:“考核的流程是什么样的?”
席羡青微诧地抬起眼,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对这些感兴趣。
“爷爷的要求是,两个月的时间,前一个月内,可以和代表人见三次面,沟通并交流设计想法。”
席羡青说:“最后一个月则用来打磨成品,提交作品,然后进行合影,这算是一个完整的流程。”
喉结一动,他蹙眉补充道:“但代表人们和客户是不一样的,因为——”
他停了下来,不知如何向祝鸣解释自己的难处。
但祝鸣却点了点头,一语道破:“问题在于,和带着要求主动找上门的客户不同,二区代表人并没有对珠宝饰品的需求。”
“你担心自己交际能力不足,无法打开那位代表人的心扉,现她的需求,挖掘不到相关的灵感?”他问。